镜中的人因染了病态,平添了几分柔弱之态。
倒也不丑罢?庄姝自顾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
又恼太子,他怎还在此?何不回他自己寝殿。
庄姝心中与他较着劲儿,总之他不开口,她亦不开口。
云映来得极快,恐良娣等得药凉了,她几乎是小跑着唤人取了蜜饯。
待呈上了蜜饯,庄姝才肯吃药,只一碗药吃得断断续续,费了好半会儿。
实在是庄姝不配合,她已然觉得自己大好了,便不大情愿。
待她用了药,云映和长琴伺候她漱口洗面,便要歇下了。
太子却岿然不动。
长琴和云映冲庄姝眨了眨眼睛,庄姝不理会,自顾上了床榻。
她才不想和他一起睡,谁知道在她昏睡这些时辰发生了甚么。
庄姝绞着被子,心中有几分酸涩又有几分委屈。
长琴和云映亦不敢在旁干站着,云映便试探着问:“时辰不早了,奴婢们伺候殿下入寝?”
“你们下去罢。”李谡说罢将大氅退下,往床榻走去。
云映和长琴长长松了一口气,不迭退出了内室。
恐怕是这两日睡得多了,庄姝眼下倒睡不着。
她原就不打算与太子一道入寝,自然已经滚到了床榻里面,听见太子说要在此就寝,讪讪起身准备往外换个位置。
“阿姝睡里面罢。”李谡见她要起身,不由开口。
二人好几日不曾这般好言说话,庄姝一时呐呐,只道:“规矩不可乱。”
又是这句话,李谡道:“孤说无事便无事。”
既如此,庄姝也不远折腾,便心安理得地躺了回去。
她规规矩矩睡好,原本宽敞的位置因李谡变得狭窄。
庄姝别扭地往里挪了挪,腰身却被一直有力的大掌禁锢住,一道温热且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还动甚么?”
庄姝额头轻触着李谡的下巴,她甚至能感受到太子说话时下颌轻轻振动。
太子开口,她自然不敢再乱动,只二人靠得近,庄姝不适地动了动肩膀。
谁知她退一寸太子便进一寸,直逼的庄姝退无可退。
她不由微微抬起头,内室只余两只红烛静静燃烧着,青绿色的帐子在烛光下微微波荡。
太子闭着眼,不知是假寐还是睡着了。
离得近,他唇上伤口已经结了痂。
鬼使神差,庄姝指尖轻轻覆在他结痂的伤口处。
“阿姝可高兴了?”
李谡倏地开口。
庄姝忙抽回手,慌乱间也不知做什么,只好闭上眼装睡。
李谡知道她是装的,也不拆穿,只轻轻贴了贴她额头,语带幽怨道:“如今你可高兴了?孤顶着被你咬破了的唇,不知教多少人在背后笑话。”
庄姝睫毛微微一颤,让李谡想起被庄姝所猎的那只受伤的白狐,不由笑骂一句:“小狐狸。”
庄姝索性装睡不理。
李谡也不逼她,只将她的脑袋拢在自己怀里,终还是服软求和道:“阿姝还是不肯理我吗?”
庄姝嘴巴动了动,眼睛还是闭着的。
“骗人的小狐狸。”李谡又道一声。
庄姝蓦地睁开眼,杏眼微瞪着,饶是再软弱的人被骂了两次也该有怒气了。
分明他才是狡猾的狐狸!
李谡唇边掩不住笑意,“怎的?还不服气?”
庄姝微微撑起身子,“殿下不喜妾直说便是,何必骂人?”
哎呦呦,还被她倒打一耙,李谡问:“孤何时说了不喜你?你又知道孤的心意,难不成阿姝是孤肚子里的蛔虫?”
庄姝最怕虫子,闻声只一阵恶寒,也不与他多舌,揪着他方才的话,“殿下可别冤枉人,纵使妾昏睡过去也还是记得妾……”她盯着李谡暗红色结痂的唇角,声音弱了几分,“妾可没咬殿下的唇。”
“孤是实话实说,何时冤枉人?阿姝若不信,我唤云映和长琴进来回话?”说罢,似真的要喊人进来。
庄姝听他这般斩钉截铁的言语已经信了五分,况她哪里丢的起这个脸面,忙拉了李谡回来,“殿下别闹。”
李谡当即与她较真起来,“分明是你口渴,寻了我要喝水。”
庄姝此时倒是十分清醒,一点没被他威慑住,顺着他的话问下去:“若是妾寻殿下要水喝,又怎会咬殿下的唇?”亦觉得自己有道理,底气支撑着她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李谡难得无话,是了,阿姝所问倒有几分道理。
庄姝难得占了回上风,不免有些得意,微微勾着唇。
李谡见她率性可爱,早忍不住,俯身含住她的唇,便学得那日她向他讨水喝的架势纠缠起来。
直吻得二人气喘吁吁方作罢。
李谡挑了挑眉,道:“那日你便是这般缠着我不放,阿姝可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