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姝终于开口,只垂头道:“妾不敢。”
李谡道:“抬起头来。”
庄姝便抬起头,见他只着一件内衫,亦有心求和道:“妾服侍殿下穿衣。”
李谡轻轻哼一声,并未制止。
庄姝便拿起圆案上宝蓝色衣袍。
李谡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微微垫着脚,有些吃力,可是却不敢请他低头。
她维持着这个艰难的姿势,直至两颊憋得通红。
李谡似有所察觉,微微向前俯了俯身。
庄姝脸上一喜,动作麻利地替他穿好外袍。
待替他扣了圆领边上的一个扣子又拿起放置在案上的白玉蹀躞带。
庄姝走至他身后,从后伸手圈着他的腰替他围上。
李谡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度,一双柔荑环着他的腰,就好似她从身后拥住了他。
李谡心下一动,摁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身前。
“那日是我迁怒了你,只是朝中之事复杂,我不想你卷入其中。”
“妾知道了。”庄姝颔首,“我亦只是心有疑惑,以后有关朝堂之事,妾一概不理会。”
李谡见她乖顺,牵起她的手半开玩笑道:“谁惯得你这般性子?”
庄姝未答,在他的注视下她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容。
二人复回席上。
酒菜已呈了上来,太子不在,大家都不敢动筷。
只等二人坐下,这才畅饮开来。
李谡与庄姝在席上并未有过多交流,可每当他的视线扫视到庄姝身上,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便变得柔和。
万毓坐在庄姝下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般,只顾掩唇偷笑。
待众人吃了酒从云霄楼离开,万毓同栾濯却因事起了争执。
庄姝听见他们争执不休,顿足看着李谡。
李谡微微一笑:“他们二人自小如此,不必理会。”说罢带她乘马车离去。
二人回了东宫。
众人出殿接驾,内殿里早得了消息,一应事物皆准备妥当。
雁远和长琴见二人携手进殿不禁长舒一口气。
众人拜过太子,雁远和长琴带庄姝去了浴房。
“良娣今日喝得什么?好香。”庄姝靠在浴桶边缘,长琴握着她的长发,鼻尖闻得一股幽香,似桂花又似檀香。
今夜庄姝在席上饮的是桂花酿,不醉人,眼下十分清醒。
闻言,庄姝将头发捧至鼻尖嗅了嗅,是桂花掺杂了太子身上熏香的味道。
今年东宫里的桂花开得尤为好。
阿福上午带着宫女们满院子采摘桂花,眼下几人正坐在阴凉处挑拣。
庄姝和云映负责挑出里面的杂物和桂花花梗,雁远和长琴则负责将二人挑拣好的桂花洗净晾干。
长琴见庄姝额上泛着薄汗道:“良娣要做桂花酿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只吩咐我们做便是。”
庄姝只轻笑着摇摇头,她既答应了太子自然不会失信于他,挽了挽衣袖道:“再命人去采些桂花来,咱们多酿些,赠阿蘅两坛。”
阿福点点头,忙带着人下去采花去了。
虽说事小,几人却也干了一整天。
晚间李谡回宜秋宫用膳,闻到满园子的酒香便问:“可是桂花酿?”
庄姝微微颔首。
李谡想到她说要亲自给他酿酒,唇边掩不住笑意。
典膳局的宫人送来膳食,另还带了两碟冰镇过后的葡萄。
全因昨夜两人喝了酒,口渴之际,两人竟把殿内一碟冰葡萄全数吃尽了。
阿福还当太子喜吃葡萄,今日特向典膳局又要了两碟。
二人此时已梳洗过,李谡命宫女将膳食搬至殿内。
庄姝晚间没甚么胃口,只慢悠悠将葡萄剥去果皮,吃了几个葡萄。
李谡见她葱白指甲上浸了紫色的汁水,想到昨夜落在她光洁玉白左肩处的三两点紫色梅花,不由眸光一暗。
庄姝见他直直盯着自己的指尖,不禁动了动肩膀,仿佛肩上有甚物在啃食着她,酥麻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