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蘅想要的红头马鞭直至第五场才出现。
马鞭呈上,反倒没几人想要争夺。
栾蘅一队已在场下等候,对面并不意外是赵家二郎赵秉云上场。
与他组队的皆是王侯之子,庄姝不识得。
反观他们好似是知道庄姝,望着她的神情都带着不明的笑意。
鼓声一响,栾蘅夹着马肚便飞驰出去。
对面赵秉云也十分机敏,他虽然面上含笑,手下动作却带着狠准的劲头。
许久没有打马球,庄姝早就迫不及待了。
这一次当然是要打得酣畅淋漓才好。
赵秉云原先并不十分用心,甚至在场上联合永王府中的十六郎,想要戏耍庄姝一把。
谁知这小娘子骑术不错,不但躲过了二人设下的陷阱,甚至还从他们二人手上抢了一个球。
庄姝一手握着马缰,一手将球杖利落地收回。
姿势颇有几分飒爽英气。
二人二马交汇,那抹绯红的裙裾从视线划过,赵秉云心想:这小娘子倒真有几分意思了。
场上乍然响起欢呼声。
肖玉看着球场上的那抹倩影感叹道:“庄娘子骑术还是一如既往。”
穆竣目视前方,并未接话。
吕广秀和吕广牧兄妹二人配合得极好,一连从对方手上抢过三个球。
场上两队分数相差甚大,栾蘅一队已有了八分的胜算。
栾蘅几人愈打气势愈强,反观赵秉云队中几个小郎君见落了下风,愈打愈见颓靡。
栾蘅拿到红头马鞭,当即便骑上马挥鞭向外奔去。
庄姝和彭尚意笑着看她远行,尚意道:“这场球打得真好!方才我听人道瑞康长公主此次还请了画师,要画下你们在球场上驰骋的英姿。”
这……
恐怕长公主也未料到自家二郎会败给庄姝几人。
时辰不早,庄姝和彭尚意准备回府,正欲同吕广秀和文三娘辞别,一个宫女装扮的青衣婢子走了过来,福了一礼道:“庄娘子,长公主有请。”
在座几人都起了身。
庄姝未料到长公主会见她,好在下马后她整理了发髻和衣裙,辞了几位好友,便带着雁远与长琴随宫女去拜见长公主。
行至长公主凤驾处,庄姝行过礼,瑞康长公主兴致颇高地冲她招招手:“阿姝你快来看看,苏画师画得当真是好极了。”
果真如尚意所说,长公主座下有位画师正在挥墨。
长公主拉着庄姝往前两步,庄姝得以见到画师的画作,纸上十二人马姿势各异,发饰衣物颜色明亮,神情姿态俱是栩栩如生。
长公主传她过来倒不是独独欣赏这画作,因她府中又有了新的花束,想要邀她去府中赏花这才叫了她来。
庄姝自不敢拒绝。
庄姝随长公主凤辇一道离去。
她尚不知,凤辇离去,余下众人间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赵二郎并不与长公主同行,才下了场,便得知他阿娘传了庄姝一道离开。
永王府的十六郎望着远处离去的马车摇头晃脑道:“二郎,我瞧你阿娘是真的想让你娶这个平阳王府的养女了。”
怀王府上的七郎亦笑称:“抛开这小娘子的身世不提,样貌和身段倒是不错。方才瞧她球场上那挥舞的臂膀也有力,日后又有你阿娘撑腰,你恐怕还得屈于她之下。”
纵使好友逗弄取笑,赵秉云始终是一副淡淡的神色。
他从母亲那闻得风声,知道阿娘有心撮合他们二人。
赵秉云起初对这小娘子并无意,只当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在阿娘面前卖弄,骗得母亲欢喜她。
之后与她有过两回交锋,发现这小娘子恐怕尚不知晓阿娘亲近她的用意。
因为她看向他的眼神实在清明。
若这是她的伪装,那她的城府着实深不可测。
十六郎与七郎正勾肩搭背准备离开,忽然不知哪里飞来一球,直直砸在十六郎脑袋上,不待旁边七郎和赵秉云反应,七郎颧骨又挨了一球,直打得二人眼冒金星。
再看赵秉云,预先有了防备,这才将一飞来的褐色布球稳稳握在掌中,他握着球的掌心结结实实砸了一下,现下只觉手心发麻。
他们自幼娇惯,不曾受过皮肉苦,这一球将十六郎和七郎脸上砸的通红一片,再过些时候恐怕还会肿起来。
两人的奴仆俱吓得不轻,又是上前搀扶又是去喊医官。
十六郎扶着小厮四处找寻,这才见前方有位身姿卓越的郎君。
这人他们认识,是平阳王府的世子。
便又想到方才与七郎那般口无遮拦的话语,气势弱了几分,却还是要上前质问:“你是故意的?”
穆竣并不反驳,睨了他一眼道:“打的就是你。”
他若肯好好道歉也罢了,原也是他们出言不对在先,可看穆竣这副傲然的模样,二人也忍不下这口气。
十六郎和七郎相视一眼,一咬牙,朝着穆竣扑了上去。
这倒真教众人开眼了!
不多会儿,永王府十六郎和怀王府七郎联手在马球场上暴打平阳王世子一事便传开了。
等众人闻讯赶来,三人已被赵秉云和奴仆们拉开,只是眼前看到的与方才听到的似乎有出入。
只见十六郎和七郎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哀叫不迭,反观说是被打的平阳王世子只略抚衣袍,见围观来看热闹的人多,便带着小厮离去了。
十六郎与七郎哪里还顾得上算不算帐,今日简直将自家王府的脸面都丢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