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缘寺这个庙名的熟悉程度,对于栖美镇常年定居的双/儿来讲是闭着眼睛都能写出这三个大字的。
拣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若是要去祭缘寺上香礼佛的话,得赶在余月朔日到来之前上山参拜。
去寺庙严禁衣着暴露鲜艳,南莛聿在小琢的服侍下穿衣束发,天青色大袖衫内搭竹月交领右衽长袍,乌发用一根天青色宽锦带半分盘结,腰佩莲花三叠白岫玉,脚上穿了双品蓝莲花纹缎靴。
小琢手肘上提挎的竹篮里承放了今日要去祭缘寺而临时备好的各色供佛物品,如香烛香油,水果鲜花,水壶和碗。
水壶的作用可不是路上走渴了随手倒碗水解渴小憩,这也是供佛物品的其中之一。
府中的家仆如蜂巢里井然有序的工蜂,各自都在忙着手头上的琐碎事和府邸内务,看见南莛聿神采奕奕别提有多高兴了,一路上尽是些“少爷安好,少爷康吉”的行礼祝福语。
府邸正门一架檐窗马车等候多时,两人尊卑有别地钻入了轿厢中。
坐落在栖美镇后山的祭缘寺香火鼎盛,受栖美镇双/儿们香火源源不断的祈福敬供,这座寺庙的受捧度和灵验度可谓声名远扬。
就连隔壁镇的信徒都会不辞辛劳地赶来祭缘寺上香拜佛,以祈心想事成如意郎君如花美眷天赐良缘。
马车不能上山,车夫和马车在山脚下的亭子里静候,南莛聿带着小琢踏上了前往祭缘寺的九九石阶,八十一步石阶走到头是祭缘寺的独门石牌楼,牌楼的匾额和边柱上题有几行字,匾额的字迹龙飞凤舞转折之间有点浑南莛聿看不太清楚,两侧边柱刻诫了什么南莛聿也没有时间细察,穿过这道石牌楼再爬个四十九层石阶就到了双/儿们美愿必达的寺庙。
显而易见,寺庙里除了南莛聿和小琢来参拜,还有其他的双/儿和树郎十指相扣前来参拜。
寺庙规格是属于小型寺庙那一类的,中间门和左右门即是“空门、无相门、无作门”,出家人是从中间那扇空门进出殿堂,香客信众们则是从左右两扇的无相门和无作门进出殿堂,整体建筑以青灰色作为庄严肃穆的主调,两边栽有四季常青的贞松劲柏。
这里没有僧祝梵音,木鱼祷诵,有的只是比肩擦行的往来香客。
供桌上搁置着琉璃莲花灯和鼎式香炉,两边摆放了宽口花瓶用来滋/养香客信徒们采撷的鲜花。
殿内供奉着一尊南莛聿说不上名字的威严佛,看起来总觉得怪怪的,那尊手持金刚杵的佛脚底下镇着一条血盆大口的巨蟒,巨蟒的绞颚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巨蟒的尾部还蹲有一只威风凛凛的三首神鹰。
不过是以敬畏的心理来看待却独独让南莛聿起了成串的鸡皮疙瘩。
竹篮里的供品皆按次摆放于供桌上,碗里的清水倒映出南莛聿略显憔悴却又秀美的容颜,做完一系列的虔拜之事后,小琢这才领着自家少爷出了这座主殿往专供香客休息的寮房区域走去。
这次由小琢在前方领路南莛聿在后面欣赏,原来父亲把符纸藏在了寺庙寮房,可真够隐蔽谨慎的,不知是父亲出的主意还是爹爹出的主意?既然都是要由他本人接领符纸,为何不待病好伤愈再由他从头到脚亲自完成这件事?
寮房青砖灰瓦,长排区域生有大片的紫竹林,小琢推开了末尾一间寮房侧着身子给南莛聿让出了能够进入的位置,在进入小琢推门的寮房之前,南莛聿意味不明地凝视了小琢半晌,但见家仆神色如常眼神清澈,无半分害人隐逆之心,遂双足跨过门槛进入寮房之内。
约莫行了十来步,不出意外的时候意外披着麻袋来临。
“嘭——”
身后那扇门关合的速度和力度过于迅重,导致关门声如滚滚夏雷在南莛聿耳畔炸响,无故遭受惊吓的南莛聿用力捶击门板大声呼唤家仆的名字,然而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就连风吹竹林的细腻摇曳都变得寂静无声。
“小琢!小琢!小琢你去哪里了!给我开门!”
在他自个听来拍门呼喊的声音已经足够大了,怎么外面没一个人能听得见赶来给他开门,两只手拍的又痛又麻都快断了。
到底是父亲骗了他还是小琢撒了谎?
借光慷洒室内的雕花窗时不时有婆娑竹影自在舞动,南莛聿的潜意识告诉他在雕花窗旁的背光死角处好像有他想要的符纸。
既然是没有设伏性的所需之物,南莛聿的胆子也变大了些,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靠雕花窗旁边的背光死角,希望能拿到父亲给他求获的结缘符纸。
死角那块地被六扇折屏围挡,高度到他下颌,用屏风开拓的小禅室添摆了专门用来坐禅入定的案桌和蒲团,墙上挂了两个用作照明的壁式油灯,而在壁式油灯的中间则凿了个半圆形的佛龛。
佛龛里面没塑佛像没搁香炉,南莛聿拉开围挡屏风越过案桌凑近去瞧,发现里面躺着一张神通广大的符箓,正是父亲替他求获的结缘符纸。
物归原主,南莛聿迫不及待地伸手将那张符纸抽了出来,正要身形转动迈步离开之际,娇/嫩的头皮猛然被一股开颅的剧痛所覆盖。
惊惧之下抛开的符纸轻飘飘跌晃地面,他想用双手的加入力量保护引以为傲的长发,冷冰冰的触感冻得他牙齿敲列打颤,往死里扯他头发的东西竟是一双……一双指甲修长结满冰霜的手!
小琢在门口守了许久不见少爷出来,而少爷自身所带的一不留神就要出事的特质令他不再等待犹豫,他快速后退几步再往前疾冲脚踹门板,映入眼帘的是少爷紧/贴墙壁,头部被佛龛里伸出的鬼手牢牢揪扯的惊恐模样,嘴巴开合之间两耳阒寂。
敢伤害少爷,管它是妖魔罗刹还是魑魅魍魉,统统都不行!
针刺火燎拿东西砸各种方法都用遍了还是不见效,小琢情急中张/开嘴巴就去撕咬伤害少爷的可恶鬼手。
这是万民敬仰的佛龛不是纵容鬼手蓄意伤人的魔窟。
啃了一嘴冰碴子的小琢感觉牙齿都要冻掉了,南莛聿连叫都叫不出声,越喊他的后脑勺就越疼,呼霜盗雪的寒气不知疲倦地汲取他的热量想要将他冻成立体冰雕,鬼手上凝固的伤寒霎时将小琢驱退,就在鬼手要直取南莛聿性命的得逞之际,不知从哪里席卷的怪风悍力,“呼”的一下连根削断了正行凶作恶的鬼手十指,飞溅的断指跟下雨似地“啪/啪”掉落在地。
南莛聿顺着鬼手松开的力度身形下坠,一抹黑色的朦胧比近在咫尺的小琢反应还要快,一把就将他揽/入温/暖的怀/中充当强/有/力的倚/靠。
小琢:“……”
你这样显得我很呆哎!没听说过朋/友/妻/不/可/欺,铁饭碗不可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