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童长老一拍案:“都别吵了!”
江晏便对方度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扭过头来。
童长老手都是抖的,估计被气的不轻,他道:“一口一个妖狐,证据呢?”
方度鞠了一躬,道:“我自知口述那天的见闻,不足以信服众人。”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恶意的光:“所以,我为了进一步证明,刚才专门在这妖狐的酒杯中洒下了针对妖修的现形粉。”
他看着江晏,露出一个不加掩饰的笑:“算了算时间,应该是该起作用了吧。”
他这一番话,倒是让不少刚刚还不相信妖狐一事的修士动摇了——若此事为假,还有谁会有闲心到又是专门弄药粉,又是专门下毒的?
一时间,场中议论纷纷。
江晏舔了舔上排的一颗虎牙——方度说得不错,这药粉的功效他几乎已经遏制不住了。
这颗牙齿,已经比刚才变长了一截,似是要变成狐狸的獠牙了。
在一片混乱中,宁时更加握紧了他的手。
终于,台上的长老们又发话了,这次依旧是王长老。
他没有给方度任何一个眼神,却只是瞧着在方度身边的任录川,缓缓开口:
“所以,刚才方度给江晏下药的时候,你知道是何种药品吗?”
任录川疯狂摇头:“长老,我不知道啊——方兄他只是说是会让人看好戏的药!”
这副一问三不知的姿态,完全是准备脱开责任,置身于事外了。
但王长老听了他的回答,却怒火更盛,冷冷道:“你既然不知道是何物,为何不劝阻?”
任录川不料自己迎来的是这句话,一时间愣在原地。
王长老指着他:“若他告诉你是令妖狐现身的药还好说,可你明明不知道是什么,却跟着他一起做。”
“若他下的是毒药,你岂不是害人了吗!”
“你要带着整个平海宗给你收拾烂摊子吗!”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重,任录川支吾了两声,最后瑟缩着低下头。
王长老见他这样,也没有多说,但余怒未消,重重冷哼一声。
他们一人这一番折腾,时间又过去了不少。
江晏感觉自己真的控制不住了,随时随地都能冒出狐耳狐尾。
但能忍一时算一时,他屏息凝神,憋出来一脑门汗。
一边自暴自弃地想:若真的身份败露,大不了被抓起来关着——他毕竟从来没有伤害过人,如果仅仅是因为他妖修的身份就要处死,也太离谱了。
……无论如何,只要宁时平安无事便好。
他这样想着,一面将灵力催动到极致,来压抑着蠢蠢欲动的狐耳。
此时,宴席上刚才发生的争吵已经过去,空气安静极了,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他和宁时这个方向。
宁时不语,只是取来案上的毛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两人间的互动落在了方度眼中,他眉心跳了跳,忍不住出言嘲弄:
“我还当长公子是什么风光霁月的人物,谁知道背地里和一只狐狸勾搭不清。”
“怕是因此耽误了修习吧。”
江晏怒而起身,指着他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方度嗤笑一声:“他还怕人说吗?恐怕是早就被这只公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的了。”
江晏:……
忍了又忍,而对方却毫不收敛,甚至将话题再三引到宁时身上,他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忍耐着全身的不适,无视了身后宁时的呼唤,踏着大步来到了方度面前,直勾勾盯着他:“你是几个意思?”
江晏的神魂毕竟是实打实的化神后期,即便是隔着一具狐狸精的身体,这么注视着人,也是极具压迫感的。
方度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他的鞋磕在桌腿上,轻微的痛感让他回过神来。
方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被一只狐狸精威胁到了,一瞬间恼羞成怒涨红了脸,梗起脖子,粗着嗓子说:“怎么,勾搭了一个人还不够,还要来找我吗?”
江晏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轻声响了一下,也许是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掉了。
他听不清宁时在自己的身后说了什么。
他只是知道,自己再也难以抑制体内汹涌奔腾的灵力。
岩浆一样的灵力流过他全身的经脉,他的虎牙在变长,头上有什么东西顶了出来。
他真的要变成一只狐狸了。
四周安静极了。
……
江晏顶着像是被一场大火烧过的痛,再次睁开眼睛。
他四爪踩在地上,俯视着方度,弓身背耳,对他呲了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