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三年前出了事,他现在都已经在退休的路上,和妻子全球旅游去了,珊珊的死是一根刺,让他们如鲠在喉,但夏逸尘的逃避更像是落井下石,这三年没有一方是好受的。
失去了女儿,总不能儿子也不要了吧。
从小耳濡目染,夏逸尘深知二老的梦想就是退休享福,他大学学的酒店管理,奔着继承家业去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摆摆手,故作深沉:“时候未到。”在他爹的拳头落下来之前,他连忙拉出云迢当挡箭牌:“云迢给我投资了三十万,总不能让他血本无归吧?”
云迢动了动嘴,想说那只是亲近他的一个借口,不必当真,却被早有所料的夏逸尘精准塞了块排骨。
夏友刚眉毛一抖:“就你那个小破侦探社?滚犊子,赶紧回公司。”
夏逸尘一步不退:“等我赚够三十万。”
父子俩针锋相对,被各自身边的人拽了一下,偃旗息鼓。
赚三十万对夏逸尘来说不是难事,这个话题就这么被揭过去了,云迢被夏逸尘摁着全程埋头扒饭,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偶尔抬头,不然照他那个性子,不把别人的话听完不动筷,一顿饭下来肚子里可能就只有一开始的一块排骨。
吃过饭,夏逸尘习惯性地撸袖子准备洗碗,和对面他爸跟照镜子似的,云迢轻轻勾了勾唇,撞进白凤慈爱的眼神里,耳根一热,幸好夏逸尘的爸妈不讨厌自己。
在他妈倒腾出来的小花棚里闲聊了会儿,定好今年回海城一起过年,两人被夏友刚嫌弃地往外赶,他媳妇儿要睡午觉了。
走之前,夏逸尘提出看一眼两老养的猫,虽然他猫毛过敏,但不妨碍他喜欢猫。
和那只懒洋洋的缅因大眼对小眼两分钟,夏逸尘笑着问一起蹲下的云迢:“你觉不觉得这只猫很像你?”
“哪儿像?”云迢顺口问,反正他自己没看出来哪儿像。
夏逸尘笑嘻嘻地废话:“像猫一样。”
云迢不动声色地蹲远了些,不想被傻气传染也变成傻子。
“老婆,你嫌弃我?”夏逸尘骤然瘪嘴,脑袋耷拉下来,眼泪要掉不掉。
装可怜博同情?云迢脑子里浮现出白凤和自己说过的话。他和那双浅色瞳孔对视上,暗暗叹气,夏逸尘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向他撒娇卖惨已经成了常态,笃定云迢就吃他这一套。
“……没有。”云迢蹲了回去,看着缅因那顺滑油亮的一身毛,有些手痒。
但他不能摸,退而求其次,在夏逸尘头上揉了两把解馋,不过夏逸尘扎了头发,并不适合摸摸头,只能改成拍篮球似的拍两下。
被拍了头,夏逸尘愣着没动,转瞬间露出一脸犹疑:“你不会嫌弃到要把我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吧?”
那副呆滞的表情实在稀奇,云迢玩心大起,颔首,一本正经:“是的,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夏逸尘忍笑咬嘴,虚心求教:“长官,我犯什么法了?”
云迢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他不太文明的蹲姿,板着脸说:“随地大小拉。”
“哈哈哈哈——”夏逸尘笑到飙泪,往云迢身上靠去,蹭了他一下,“谁把你教坏了?嗯?”尾音低沉,带着些不太明显的威胁意味。
云迢谦虚垂首:“夏老师教得好。”
“叫老公。”
云迢瞄了眼花棚,见里面两个人影依偎着没有动弹,方才附耳过去,小声地喊:“老公。”
夏逸尘蹲不住了,蹭的站起来,拉上云迢就走。“走走走,回家,没听够。”
来匆匆去匆匆,没跟他爸妈告别,反正过两天还要再见,回程还是夏逸尘开的车,云迢眼下一片青黑,这些天累得狠,像被妖精吸干了一样虚。
“睡会儿,”夏逸尘不由分说地把他按进副驾,“到家叫你。”
云迢也没坚持,昨天帐篷太冷,他没怎么睡好,没多大功夫就沉沉睡去,车窗升起,睫毛缓缓降下,挡住他不愿外露的疲惫。
等他再度醒来,正在夏逸尘怀里,那人将他打横抱起,一路从地下停车场回到了家里,要不是没手开门,估计等自己睡床上了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