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世界不可挽回的崩裂毁灭,他曾在梦里称王,拥有完整的他,醒来却一梦成空,头疼欲裂。
云迢半坐起身,点了根烟,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次日凌晨三点,老是做噩梦,出了一身的汗,粘腻难受,下意识的,他想喊夏逸尘,那个人总是很热衷于给自己洗澡……
房间里每一处都有他的影子,云迢阖眸抽完一支烟,从床头柜里取出笔记本,写下最后一场梦,然后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看了一遍。
面无表情地翻完,两种声音在他脑子里吵个不停,他用力闭上眼,把笔记本摔到地上,书页翻飞。
唯有工作能消除脑子里的杂音,云迢去了书房,门一关转眼熬到天光大亮。
他打包了些换洗衣物,关上门下楼,在云起的危机解除之前不打算回来了,看着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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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云迢确实可能忙得焦头烂额,没空搭理自己,夏逸尘强行理解,同时夜以继日地开始排查谁在背后毁谤云起集团,寸步不离盯着暗戳戳搞小动作的邵小南,几乎是压着后者打了一顿才从他嘴里撬出几个公司。
幕后主使直指一直被云起集团压了一头的风华集团,后者说起来和夏逸尘家里还有点关系,夏家是开连锁酒店的,和风华有长时间的合作。
夏家的酒店事业原本不温不火,自从珊珊死后,反而一路狂飙,力压邵家成为海城的龙头企业之一,夏逸尘心里有愧,就没把自家当成过后盾,开了个小小的侦探社,能管温饱就行。
他担心云迢正是因为自己没提过家里的事情,而怀疑自己有所隐瞒,查到了风华和夏家的头上,因此错怪了自己,那他才叫冤。
一周内,夏逸尘抱着整理好的资料往云起集团跑了几次,第一次直接上了总裁办公室,被笑眯眯的曹秘书拦下,说云迢去了外地考察。
第二次被前台拦下,说云迢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
几次三番下来,他总算懂了,云迢真的对自己产生了偏见,这个认知搞得他无比头大,他说理都没地儿说,对自己的困境一无所知,比窦娥都冤。
只是家庭状况而已,云迢要是主动问,他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他正是以为云迢不在意,自己也没提,没那个必要,反正他没脸回家认亲。
早知道云迢这么在意的话,他说什么也得把祖宗八代都写下来让他看的啊。
也就是这一回,夏逸尘才真切感受到,云迢如果不想和他有交集,那真是半点都有不得。
这人怎么能这么绝情,一点解释余地都不给?!
夏逸尘抽空去打了两个耳洞,独自喝了半天闷酒才去和人大吐苦水,被好友们嘲笑得体无完肤。
不过这种冷暴力还真有点该死的熟悉感,尹评小心翼翼地瞅着他:“你和邵小南分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情况?
话只说到一半,但在座的都听懂了,一时没人吭声。
夏逸尘喝了口马提尼,眸色深沉,掀唇便骂:“你他妈什么意思?提那个傻逼干鸡毛啊?”
他听不得有人说云迢像邵小南,太他妈侮辱人了,喝醉了之后差点当场和尹评干一架,为了老婆,兄弟几个都可以插两刀。
“打起来打起来……哎我操!砸我脸了!”范旻边缘ob,不小心挨了一肘,“老王,绳儿、绳儿,栓死他妈这个疯驴子。”
……
酣畅淋漓地干完一场仗,另外三人气喘如牛瘫倒在一边,夏逸尘脸上挂了彩,耸肩挺腰踩着翻倒的沙发点烟,火星闪烁,不太走心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喝多了。”
平白无故把朋友们揍了一顿后,夏逸尘重新打起精神,老婆生气了自然得哄,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第三次进到云迢家里,三次境遇截然不同,他莫名想笑,心说跟电影转场似的,还挺有艺术性。
本以为云迢连公司都不让他进了,或许家里更不可能容纳自己,结果不仅门禁能用,指纹也相当好使,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云迢家门。
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路过客厅,看见他的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半晌,她迅速分析了当下的情况,微微弯腰:“太太您好。”
太太?老板娘?
夏逸尘嘴角抽抽,含泪接下了这个设定。
“我姓夏。”眸光闪烁,他莞尔一笑,“您是?”
“我是云先生的保姆,太太先进来吧。”
“……迢迢这两天回来过吗?”夏逸尘坐下换鞋,不抱希望地问。
“先生上周三回来过一趟。”
夏逸尘换鞋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接着问:“他回来拿什么吗?待了多久?”
迎着保姆怀疑的目光,他解释说:“我去外地出差了,今天才回,还没来得及给他打电话。”
保姆这才显出一丝担忧,捏着衣角叹气:“云先生一回来就进卧室了,我整理完房间他还没出来,煮的饭也没吃,听司机说第二天一大早打包衣服去了公司。”
“我知道了,谢谢阿姨。”夏逸尘嘴角的笑容淡了点。
送走保姆,他在沙发上呆坐了会儿,想给云迢发消息,又怕自己太招人烦,反而惹恼了他。
成年人之间的相处需要空间和距离感,爱人渴望安静的时候,他也只能默默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