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会在三周之内收到我们初步的方案，”策划师把五条悟送到三楼镂空餐厅门口，“您的要求很特殊，我们需要一点时间。”

遭受了三个小时的精神虐待之后他已经有点接受这位客户的概念了。说来也奇怪，一旦心里接受之后感觉也挺萌，在全球各地的首都城市举办20场系列婚礼什么的，是想把自己当成城市地标吗？

“婚礼中有一站一定要安排在北京太庙。”五条悟叮嘱。

“您的新娘是个中国人？”

“不，她和我一样是日本人。”

“那您一定很喜欢中国。”

“不，我从未去过中国。”五条悟望向东边的大海，推开餐厅门轻笑，“只是有两个家伙告诉过我，那是一个一生中一定要去一次的地方。”

索斯事务所的中层镂空高级餐厅中，这座巴洛克装饰风格的大厅足以容纳1000人同时就餐，四周的承重柱都是用琉璃雕刻的繁复花样。熊猫和虎杖悠仁趴在长条餐桌边大啃大嚼，对待食物如狂风扫落叶一般无情，他们已经干掉了一只整鸡、一块熏猪腿肉、两个牛肉汉堡、一份蔬菜沙拉，还有大份土豆泥。

夏弥正坐在长椅上举着叉子兴致高昂的戳她餐盘中好几种不同手法烘制成的甜虾和培根，钉崎野蔷薇和狗卷棘刚刚托着白瓷盘替她去搜刮新食材了，楚子航的餐盘里则堆放着几个她最开始做失败的培根汉堡。

看起来这些家伙真是好胃口。

“歌姬老师，你和阿悟都是日本人，有了明治神宫不够，居然还打算跑到中国去包场历史遗址吗？”禅院真希接过夏弥第来的两份甜虾卷传给身旁的伏黑惠，举起自己那份咬了一口。

“他不是一直都很无厘头吗？”庵歌姬放下搅拌咖啡的勺子，“想一出是一出。不过‘红叶铺路，青苔做毯，钟声和风铃应声伴奏’什么的，我也很喜欢就是了。”

“说到这个，嘿！朋友们！你们听说过‘一生一次的婚礼’么？”夏弥听闻举起带着一次性手套的手，露出两颗小虎牙，“历史遗址作为婚礼场地的确有点戏剧化，但婚礼本身不就是个戏么？”

伏黑惠抽了张纸巾擦擦被酱汁弄脏的桌角：“就算是一生一次的婚礼，选择20个全世界的历史遗址环游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

“那又怎样？”搜刮食材回来的钉崎野蔷薇说，“听起来很符合咒术师的疯狂啊，我是觉得很有趣啦。”

乙骨忧太低头啜饮，“毕竟老师是说出‘爱是最疯狂扭曲的诅咒’的人啊。”

“鲑鱼。”身后托着白瓷盘的狗卷棘表示赞同。

“还好啦。”五条悟笑嘻嘻地听他们褒贬不一的反馈，将手搭在庵歌姬的椅背上，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这种别出心裁的婚礼仪式还蛮有意思的。”

“咒术师果然都够疯狂。”楚子航淡淡地评价。

“要是去年听你这么说我会马上祓除你吧？”五条悟把左手的香槟推给楚子航，“现在我听着怎么觉得你是在称赞我呢？话说你要不要来当我的伴郎？”

“这又是什么神转折？”楚子航接过高脚杯随后说，“我以为你会说让我来当你的伴娘。”

“楚子航，你的幽默感上升了哦？”

五条悟忽然不合时宜的想到，其实在餐厅里是很难见到楚子航的，倒不是因为楚子航辟谷成仙了，而是通常他会直接从食堂打包走鸡蛋火腿三明治什么的便餐，在宿舍随便吃了。在高专的时候楚子航的生活就如一块精密的腕表，时间规划得井井有条，他计算过往返一次食堂吃饭得在路上花费18分钟，他宁可把这18分钟用在图书馆里，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都好。

从北京回来之后楚子航和他以及学生们之间也并没有变得多热络，楚子航跟任何人都不热络，他这种人永远是面瘫状态，他把命交给你，却不会浪费多余的一分钟对你笑笑，或者陪你闲聊。所以有时候五条悟回想只要有夏弥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里，楚子航甚至会跟他探讨人生甚至开玩笑，不禁感慨恋爱真是可以改变一个人啊。

五条悟抬眼看着正在默默清理盘中夏弥失败品的楚子航，无声地笑笑，他勾起食指捏了捏身旁庵歌姬的脸，“话说回来歌姬，他们的伴娘伴郎服试的如何？”

庵歌姬轻掐他作怪的手，“除了一点小意外，孩子们总结为‘大成功’。”

时间倒流回三小时前，索斯事务所顶层露台的下一层，庵歌姬正带着众人穿梭在各色各样交织的礼服裙中。室内的阵阵暖风中混合着威士忌和高级香水的气味，金碧辉煌的环绕设计低调又奢华，各种精美的礼服在灯光下闪耀。

奢侈品果然真是好东西，夏弥踩着华伦天奴站起来哒哒哒绕着楚子航转了一圈，心情那是相当爽。

“还挺合身的。”楚子航看着这个粉白鱼尾裙裹身、高跟鞋加持的袅娜女孩，干巴巴又真心地赞美了一句。

夸奖简直让人心情愉快，夏弥扬起头，正巧钉崎野蔷薇从她旁边走过，她身上的礼服黑如点漆，裙摆上布满了精致的金线刺绣，像是星光闪烁。

“女王范十足诶！”夏弥感叹。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这时也从更衣室隔间走出来，他们身上一式样的西装礼服简约大方，配合灰黑色现代而个性化的独特裁剪配饰，看上去格外挺拔有型。粉发少年靠近钉崎野蔷薇周围的强磁场，夸赞惊呼，“简约而不失霸气啊钉崎！”

钉崎野蔷薇自信一缕头发，脚下的高跟鞋被她蹬的哒哒响，“那是！”

禅院真希的目光瞥向不远处的晚礼服展示区，眼尖的看到新款式被侍从拿出来展示，快步走向那边，“我们去那边看看！”

而此时此刻，晚礼服展示区的更衣室旁，熊猫看着狗卷棘的动作恍然大悟，“棘你这是要换这身旗袍?”

“大芥。”狗卷棘比了个赞，看了一眼乙骨忧太和熊猫那黑白相间的身体，眼里明晃晃的‘我还得给你们也找一身衣服’。

乙骨忧太扭头露出了一个牙疼的笑容，显然很抗拒，他看着逐渐兴奋起来的两个同期——熊猫在披某件月白色的XL羊皮小香风外套，中间还镶嵌着漆黑的月光石，和它身体的颜色不要太般配了，狗卷棘肩扛一条礼服，手中还举着另一条刚刚精挑细选出来的，明显一副不让他蒙混过关的表情。

熊猫指了指狗卷棘手中的小礼服，扭头看了一眼女侍从:“他手上这件还能搞到多余的吗?身高一米七五，腰围二尺一左右。”

“这种旗袍样式不常见。”女侍从想了想后轻轻拍掌，笑得一脸灿烂，“不过这位先生应该可以穿，我们有180的模特码数，还能加配同款的高跟鞋！”

“稍等稍等，”乙骨忧太摆手求饶，“这种事要征求当事人的意见吧?而且我穿高跟鞋走不动路的。”

“忧太以前难道穿过吗?”熊猫朝他挤眉弄眼。

“当然没穿过……”乙骨忧太的笑容要挂不住了。

“没穿过你怎么知道穿上走不动道？”狗卷棘和熊猫一左一右夹着乙骨忧太，把他挤进旁边空无一人的换衣隔间里，“忧太，开心点，我们马上就要变身伴娘了！”

“腌鱼子！”

这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吧！乙骨忧太简直想要仰天长啸。隔间里伸手不见五指，角落里传来细细簌簌的脱衣声，他的两个同期已经开始迫不及待换装了，乙骨忧太认命的开始解扣子，反正大家都同性，倒也不用那么避讳。而此时厅外的众人也恰巧闲逛到这片更衣区前。

隔间的帘子“唰”地一下被掀开，熊猫率先出来。它身披那件月白色小香风外套，里面同色的旗袍衣料紧贴着它圆滚滚的肚子，衣尾的开叉甚至特意往上加宽了，方便它那粗熊腿活动。

“太完美！简直是为熊猫量身定做的旗袍诶！”胖达原地转了个圈，尾巴差点把挂着备用礼服的衣架扫倒。

紧随其后的狗卷棘一脸平静地走出来，他穿着件藏蓝色旗袍，窄腰线和高开叉的设计将身材勾勒得修长又灵巧，只是他手里摇晃着一杯不太应景的热可可，轻飘飘来了句，“鲑鱼。”

“是不是换成香槟会比较好……”庵歌姬震惊地看着他们摆Pose，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有点怀疑五条的教学策略是不是跑偏了赛道，她眼神扫过最后走出隔衣间的乙骨忧太——他简直可以说是蜗速挪出来的，一副生死就义的表情，身上的旗袍偏银灰，肩部的流苏设计和裙摆的刺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意外地……优雅。就是脚上穿的高跟鞋让他走得摇摇晃晃，马上要摔倒的样子。

这最后一击让整个大厅一片死寂……全场人纷纷转头，先是集体沉默了两秒，然后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禅院真希差点笑倒在地上，“忧太，意外的适合你啊？”

“胖达你快别跟着笑了，裙子侧缝都快被撑破了！”虎杖悠仁捂着肚子眼泪狂飙。

夏弥用手肘捅了捅楚子航，“我觉得他们仨可以去接婚庆商演了，一场七千円准没问题！”

楚子航罕见地抽动了一下嘴角：“这就是……你们伴郎服试穿的结果？”

钉崎野蔷薇乐得前仰后合，“简直自愧不如诶！决定了，你们三个由见习伴郎转正伴娘！”

但俗话说得好，乐极必生悲。整个大厅一片欢乐，而就在众人笑得无法自拔时，钉崎野蔷薇由于笑得过于用力，直直向后踉跄了好大一步。

“钉崎小心！”虎杖悠仁赶紧伸手去接，她身后是钢化玻璃制成的茶几尖角，这砸下去可不是玩的。

但由于两人的动作完全没有默契，女孩脚下高跟鞋一个趔趄，男孩重心一歪，结果助人者反被牵连，不仅没能扶稳对象，因为角度问题两人“砰”地一声向后倒去，钉崎野蔷薇的头撞上了虎杖悠仁的额头，更不妙的是女孩的嘴唇还擦过了男孩的嘴角，空气中发出了清晰的“啵”声。

全场安静。

空气凝固了几秒，所有人都不闹了，整齐划一的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少男少女。钉崎野蔷薇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揉着脚踝，刚准备站稳，就注意到所有人投来的诡异目光。

“怎么了？”她啧嘴皱眉，“你们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呃，那个……”虎杖悠仁僵在地板上，半天憋出一句：“你……你唇膏挺好闻的。”

钉崎野蔷薇一边‘哈？？什么鬼？你摔成傻子了吗？’，一边在脑内迅速复盘了一下刚刚的画面，忽然，她的脸莫名其妙开始泛红，然后倒退三个大步快速否认，“那是意外！意外！虎杖你懂意外是什么意思吗？”

意外是什么意思先有待商榷，因为此时虎杖悠仁的大脑已经完全宕机，尴尬让他挠着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乎，大脑硬磁盘卡带的虎杖悠仁说出了今天最失策的发言。

“呃……钉崎，你回去后能把唇膏购买链接分享给我吗？”

旁边的夏弥早已笑得在高脚台上打滚，伏黑惠无奈地扶额吐槽：“在吻了女孩子之后种草人家唇膏品牌什么的……你们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事情搞得这么奇葩？”

“奇葩？”虎杖悠仁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急急摆手，“不不不，钉崎我不是说你没有魅力的意思，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女孩已经撸起了袖子，气势汹汹地逼近他，她脸上的少女微红早已转变为熊熊怒火。钉崎野蔷薇狞笑的看着虎杖悠仁：“你知道结局吧？今天不把你揍成伴郎小礼盒就别想完了！”

此时此刻唯有三个字可以表达虎杖悠仁对这无辜被波及的人生吐槽，但不是那种豪迈的怒吼，而是三个真挚的大字——

“救！命！啊！”

哈哈，

地球蓝得像一颗橙子，

是的，这没有任何谬误，

你凑上来，

于是我对你说。

Haha,

The earth blue like an orange,

Yes, there's no fallacy in that,

You came up me,

I said to you.

……

我的吻正对着你说话。

My kiss is speaking to you.

The Second Kiss

Itadori Yuji & Kugisaki Noba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