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间,“帐”的北部。
头顶整片天幕的光都暗了下去,唯有缭乱的刀光照亮流血的土地,狗卷棘咳出一口血,拉下脸前的高领校服灌下一整瓶喉药,伏黑惠吃惊地扭头四顾,发现特级咒灵周围的植物全都停止了运动。
时间并未静止,地面巨大的土坑仍然吐出阵阵飞灰,加茂宪纪的左脸还在缓缓地滴血,冷风依然卷着硝烟呼啸,四周密林里那些低级的、嚎叫的、扭曲的诅咒们都在一瞬间被祓除,唯有他们几人双手紧握和眼前的敌人对峙着。
随着特级咒灵把的双手举向空中,树藤再次汇聚,被藤蔓笼罩的空间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自山顶倾泻而下的瀑布中漂浮着诡异的潮藻,漆黑色的不明液体包裹着它们,水流充当它们的船桨,这些密密麻麻的潮藻直指正北方,也就是他们的方向,特级咒灵正在吸收它们,它通体笼罩在黯淡的光辉中。
“停止攻击到现在一共过去了几分钟?”钉崎野蔷薇的额角滑落一滴冷汗。
“三分钟。”熊猫站在她的背后沉声说,它早已切换成了战斗形态,软萌的玩偶脸被尖锐的利齿覆盖。
“三分钟够了。”被砸进瀑布中的禅院真希从水潭里爬起身来,水滴沿着她线条分明的身躯流淌,但却并不显狼狈,仿佛一具女战士的大理石雕像沐浴在雨中。
“三轮,你的简易领域完成了吗?”西宫桃问。
“已经覆盖所有人了!”
“那么,”半张脸带血的虎杖悠仁和东堂葵齐齐摩拳擦掌,“只能上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禅院真希举枪朝特级咒灵猛冲,“锵”地一声,长刀重击特级咒灵正在异化身体,白色的刀光将它四周狂舞的藤蔓悉数斩落,钉崎野蔷薇发现禅院真希的身体轻盈的像要飞起来,她绷紧的手背上青筋毕露,面颊上隐约的伤痕令她透出一股危险雌兽的气息,而那滴血的脸上还带着笑。
她此时的身影莫名和另一个人重叠起来,那是夏弥!钉崎野蔷薇忽然想到禅院真希现在使用的正是夏弥那种突进的战斗方式。那场魔鬼对练终究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而此刻禅院真依的注意力都在姐姐后背裸露的身躯上——她的校服被特级咒灵的挥劈击破了个大洞。
身为双胞胎,她们两人在基因方面差距不大,但禅院真依不得不承认禅院真希把自己锤炼得更加极致——纤细的腰,矫健的腿,浑身上下不见一丝赘肉。
“嘁。”她拔枪向特级咒灵扫射,朝禅院真依大喊,“赶紧回来!它正在蓄力!”
东堂葵紧随其后,和后退的禅院真希交换位置,他甩起巨大的拳头和特级咒灵挥舞而来的手臂对拳,下一秒,他的双拳接触到了结实滑腻的鳞片。电光火石间,东堂葵收手猛地闪电般退后,他从身后踢起巨大的断木干朝特级咒灵掷过去。
“轰”地一声,烟尘散去,东堂葵捂着指骨凹陷的左手,常年带笑的面孔这一次沉了下去。
“不要用手直接接触它的身体!”他大喊,“这个家伙在发生未知的进化!”
……
与此同时,密林中最高的那处山巅。
黑暗笼罩的密林里正在上演一场群体的幻梦,躺在血泊里的普通咒灵变成了狰狞的龙头怪物或者扭动的怪蛇。它们的癫狂得到了解释,因为它们头顶上方那个额前缝合着诡异丝线的男人,正在操纵的手中赤黑色的不明液体球改造它们。
如果楚子航或者夏弥在场的话,就能立即辨认出那根本不是什么液体球,而是血,那是混血种或者说龙的鲜血!
“英集少年院那滩残留的液体真是有意思。”羂索的另一只手抚摸着蚂蝗姿态的咒灵,“当然你也很棒,没有收服你的话我怎么可能提纯繁衍出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呢?”
虽然真人被祓除了确实很可惜,但是有了这个东西,他就不必费尽心力驯化真人了。
这么想着,羂索转头对漏壶说:“你知道它有多神奇吗?哈哈,不仅是咒灵,它甚至还能修改人类的基因哦?我们想象中的新世界就要来临了,不激动吗?”
“花御吸收这个东西真的没问题?”火山头咒灵没理会他激情澎湃的演讲,眺望着密林北方上空的闪电。
“你应该对你的朋友有点信心。”羂索摆摆手,踢了一脚地面上的断肢残骸,“花御和我们脚下这堆失败的废品可不同,它一定能完美的融合新血,成为新世界最棒的生命体。”
“这些都无所谓,百年之后在荒原上大笑的不一定要是我们。”
“哈哈,是吗?没想到你作为一个咒灵还能有这种感情吗?”
漏壶和羂索身后的诅咒师毕恭毕敬地退后,退到不会打搅到他们交谈的角落里他才打开手机,慢条斯理地跟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片刻之后,有人鸣响了枪声示意,距离高专禁库很近的西北角升起了袅袅的白雾,可密林西南角里的诅咒师并没有及时回应,随着“滋滋”的声音,那片林木中的树整齐划分的燃烧起来。
那是楚子航的君焰在燃烧,它们狠狠的向头顶的帐爆冲而去,火刃般锐利的红光在漆黑的帐上一闪而过,西南方十几米高的断峰应声裂开,土屑形成的暴风卷席卷了那一角的一整片密林,却依旧没有打破“帐”的禁制。
“可惜。”羂索摸了摸下巴,“西南角那块的试验品大概已经全军覆没了,毕竟五条悟挖来的那个男人确实不容小觑。但他也就这种程度而已,不足为惧,我更好奇的是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漏壶疑惑。
“哦,你还不知道吧?”羂索对着它笑了笑,“祓除真人的可不是那个叫七海建人的一级术师,而是这个女孩。她简直有不下五条悟的潜质,我对她的血非常感兴趣,到时候和她对上的话可不要一把火烧光了哦?我要拿来做实验的。”
每一次试验都是在损耗羂索咒灵库里的库存,但他不在乎,登神的道路上,君王们从不在乎跑死多少匹骏马。
黑暗笼罩的密林里正在上演一场群体的幻梦,死亡在这场梦里开辟出了一条唯一的道路,每个诅咒师和咒灵都在这场梦里扮演角色,他们举起武器,挥洒血液,尽情地展示着身为新神的权力。
而他则是这场幻梦的主人。羂索笑眯眯地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