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心里一动,那睫毛一根根历历可数,仿佛计数时间。
楚子航接过平板电脑,朝对方伸出右手,“您好。”
伊地知洁高颤巍着握住他,喜极而泣。好久都没有遇到这么有礼貌的咒术师了!
礼貌的楚子航收回手,问,“您有什么擅长的技能么?例如狙击,定点爆破,还是说您的专长是Phreaker(骇客)?”
“我……我不是咒术师。”
“抱歉。”楚子航自觉失言,“那么您是司机?”
“是,是的。”伊地知收回刚刚的喜极而泣,伊地知现在倒是真的快哭出来了,这问题言简意赅、字字珠玑的,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只会开车的无能庸才。
呜呜,果然不该相信五条先生推荐的人。伊地知洁高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偷偷抹了把泪。
“哦哦!”虎杖悠仁兴奋地挥舞双手,打开后座车门坐进去,钉崎野蔷薇比他从容许多,两个咒术师新手一左一右的把伏黑惠夹在中央,楚子航打开副驾车门坐进去。这次的行动他并没有叫上夏弥,想来她也懒得管。
车子发动了,楚子航浏览着手中的任务资料,他看资料的速度很快,阅读完就传给后排的三人翻阅。窗外飘着细雨,雷克萨斯GS在马路上飞驰,溅起半个轮胎高的水花,车厢内播放着爱尔兰乐队Altan的《Daily Growing》:
The trees they grow high,
the leaves they do grow green,
Many is the time my true love I've seen,
Many an hour I have watched him all alone,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Father,dear father,
you've done me great wrong,
You have married me to a boy who is too young,
I am twice twelve and he is but fourteen,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这首歌是讲什么的呀?”虎杖悠仁兴致勃勃地问。
“这,这是五条先生买的碟片,听歌词……好像是讲男孩对父亲的爱。”伊地知擦了擦脸上的汗,不确定说。
楚子航哭笑不得:“这首歌是女孩和父亲的对话,不是男孩的,你放给他听不合适。”
“都是父爱嘛。”虎杖悠仁笑呵呵的,然后问楚子航,“老师你都能听懂吗?那这首歌讲的什么内容啊?”
“说一个父亲把二十四岁的女儿嫁给一个十四岁的富家子弟,女儿不愿意,担心等到丈夫长大了自己已经老了。但是父亲说自己的安排没错,他把女儿嫁给有钱的年轻人,等他老了,女儿就有人能依靠。”楚子航说。
“但是后来那个富家子弟还没长大就死了,女孩非常悲伤,在绿草如茵的墓地上用法兰绒为他织寿衣。”
“什么鬼歌?一点意思都没有,这女孩的丈夫什么事没搞出来就死了?”女人是感情细腻的生物,钉崎野蔷薇除外,“五条老师怎么会买这么肉麻的碟片。”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我觉得还行啊。”
“这个话题有什么好争执的?你们都过来看任务报告。”伏黑惠终结了这场对话,车内恢复了安静。
楚子航失神望着窗外,雨还在下,车内音响中,女儿在和父亲对唱:
女儿,亲爱的女儿,
我给你的安排并没错,
我把你嫁给豪门的儿子,
一旦我老去,
他将是你依靠的男人,
他还小,但他在长大。
楚子航很早就听过这首歌,这是那个男人要留给他的话。他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重要,男人把他送入了豪门,因为男人对自己的人生没有把握。男人希望儿子能过得好,将来有所依靠。
他是个永远生活在双重身份中的男人,他只在很少数的时候凶猛凌厉,在多数人眼里他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男人。但是那凶猛凌厉的一面他又不敢暴露给儿子,于是他以司机的面目出现,偷空接儿子放学,他能做到的仅限于此。
许多次他开着迈巴赫等在校门外,可是看见继父的奔驰S500开进来了就缩缩头离开,他相信自己的“女儿”有靠,然后他远远地逃离了。
“你将来就明白了。”
现在楚子航已经明白了。过去的时光无法重来,但至少他还有机会可以改变未来。雷克萨斯GS正在接近目的地,伊地知和拦路的警官正在做最后的交接,楚子航抬头望了眼天空,橙红色的圆日正在接近地平线,这是最后一眼的夕阳。
“咒胎若是异化完成,预测将成为特级咒灵。总监会本该委派同为特级的五条先生祓除,但这一行人手紧缺我相信大家都明白,不管如何,切记你们的目的是救人,稍后我会放帐笼罩这片区域。”伊地知推了下眼镜,做好最后的战略部署。
“那么祝愿诸君,武运昌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