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因一具裸体而震惊,但会因这是高怀礼的裸体而震惊,她的嗓子被糊住了,劝解的话也说不出口,第一反应是离开。
她回到高怀礼的床边,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不安地走来走去。
这个场景就像在产房外等待孩子出生的爸爸,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不停祷告母子平安。
十分钟过去了,高怀礼还没出来,水声也没停,沈翎终于决定再次把他劝出来。
这回她全程闭着眼睛,摸着门往里走,紧张地稍稍抬高音量:“怀礼,你,你好了吗?我们去医院吧,你别再犟了,你已经20岁了,不是小孩子,对不对?”
她摸到了水池,摸到了壁龛,脚下是防滑垫,玻璃隔断触手可及。
“怀礼,你还好吗?哪儿难受要跟我说,你——”
未等沈翎惊叫,一只湿漉漉的大手就覆盖上来,然后蛮横地把她拉进了浴室,抵在玻璃上。
沈翎骤然睁眼,可高怀礼牢牢捂着她的嘴,不让她说话,那瞬间警铃拉响,沈翎眉间带着愠色狠狠咬高怀礼的掌心,却咬了个空。
反而是那攻击力极弱的牙齿把高怀礼逗笑了,他闷闷地哼了两声,把沈翎转了个方向,让她没法看到他的脸。
潮湿而宽阔的雄躯贴上来,沈翎呆住了,一方面惊魂不定,一方面又因他周遭散发的高热乱了阵脚。
高怀礼烧昏头了!
他想干什么?!
他还认得自己是谁吗?!他疯了不成!
沈翎开始剧烈挣扎,然而此时她才知道高怀礼的力气有多大,他用一只手就能钳住自己两只手,牢固如钢索。
平时他走路不小心碰到她都会道歉,可现在他却用最狠的力道把她按向玻璃,分外粗暴,甚至还恶意地压下肩膀,让她成了夹心饼干。
漆黑的浴室像囚室,而高怀礼拥有她的处置权。
适应了会儿,沈翎才找回视觉,可被高怀礼捂着嘴、睫毛贴着玻璃,她只能看到对面的浴室镜中两人交颈纠缠,亲密得彷如交.媾。
很快,因为挣扎,她细嫩的肩头被磨蹭得很痛,不由抬腿往后踢——又被高怀礼用膝盖抵住了。
他咬了口那不老实的肩膀,用沈翎不熟悉的冰冷语调说道:“让你别动。”
沈翎僵住了。
这绝不是她认识的高怀礼。
更准确地说,是高怀礼把她当成了别人。
“不是要治我吗。”高怀礼说。
沈翎:……
“就这么治。”
-
沈翎被高怀礼放开的时候,两条腿已经站不住了。
她滑下去,高怀礼把她搂进怀中抱了起来,也不擦掉水珠,就把她抱出浴室扔在床上。
后背有牙印,也有青紫,来自腰部的酸痛无法忽视,沈翎尚顾不得这些。
高怀礼仍在混沌痴狂中,而她甚至不敢叫醒他。
他身体越来越热了,一步步逼近她,把她压进了枕头,他身上可能是汗也可能是水,一股脑淋在了沈翎身上,好似滴蜡令她颤抖。
高怀礼拿起枕头捂住她的脸,像是不想看到她,沈翎没法呼吸,如一条扑棱的鱼拍打枕头,眼泪流下来,却不敢尖叫。
方决还在隔壁熟睡,她要怎样跟他解释现在发生的一切,等高怀礼醒来,他要如何自处?
他是个英俊迷人的青年,优秀、出类拔萃、前途无量。
而方决那张不饶人的嘴……只要她表现出一点伤心难过,他会用尽一切手段让高怀礼从她的生活里消失。
甚至不用他动手,高怀礼也会自己消失。
没有亲吻,没有抚摸,高怀礼的性经验似青涩蛮横,又似充斥着厌恶。
沈翎有很多想说的,最终却还是咬牙吞回肚子。
高怀礼压着枕头,又恰好不会让她感到窒息,过了一会儿,就掐着她的后颈把她翻了过去,让她跪着,以便他重复单调的动作。
沈翎大口呼吸着,呻吟声细碎蹦出,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被方决听到。
这个动作被高怀礼看到了,他俯身到她耳边问道:“你不喜欢吗?”
沈翎止不住地摇头,泪水掉在床单上。
高怀礼有问:“摇头?喜欢,还是不喜欢?”
……
“可我喜欢。”
高怀礼说得有多轻,手劲就有多重,他的拇指一直在按她的腰窝,不厌其烦,就跟要从里边挖出来什么东西来似的。
沈翎拼命压抑着哭腔道:“错了……怀礼……错了。”
高怀礼恍若未闻:“我说我喜欢你,哪里有错?”
沈翎崩溃道:“我是谁?”
话一问出,高怀礼立刻把她的上身摁了下去,仿佛在说:你是谁并不重要。
……
浴室,床,窗边,地上,几近辗转,到天蒙蒙亮,高怀礼才餍足地放开她,趴着陷入沉睡,满背青紫触目惊心。
他身上离奇的高热也随着尽情发泄而褪去,恢复正常体温。
沈翎忍痛为他做清洁,扯下脏泞的白色床单换成新的铺好,又把浴室里自己被他扯掉的头发等痕迹全部抹除,才抱紧脏床单去洗衣房等来电。
不知坐了多久,嘀,机器响了,来电了,沈翎把床单塞进洗衣机,放了足够能掩盖味道的洗衣凝珠、消毒液,才脚步沉重地上楼。
她不知道高怀礼什么时候会醒来,也许她匆忙中清洁不仔细,会让高怀礼看出什么。
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洗完澡后,她想坐在书桌边看看月亮,可屁股刚接触凳子,就痛得一跳。
不得已,她只能趴到床上。
银盘圆月渐渐垂落,橘红色的朝霞染透天际,那是能带来希望的颜色。
新的一天到来了,新生的骄阳窜出屋檐,像是一枚大大的句号,宣告着结束和开始。
她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