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梓炎身为将军，自然要保持礼数。他抱拳道：“上官公子有礼了。”然而，当他看到上官沐泽看向姜婉妤的眼神时，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快。更让他不满的是，上官沐泽见到姜婉妤时竟然没有称呼她为“将军夫人”。又发现自己的夫人，此时竟然有着轻微诧异之色的看着那人，方缓缓垂眼屈膝行礼。

他微微皱眉，待放下手的时候，顺便大方握住姜婉妤的手，恐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夫妻。

太子一众离开的时候，上官沐泽还对姜婉妤礼貌地点头致意。他的目光缱绻，似乎藏着许多未言之意。

姜婉妤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她缓缓地坐下，嘴唇微张，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的内心此刻慌乱不堪，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又似被雷霆击中，震惊得无以复加。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梓炎”与“子琂”这两个名字，她努力回想，却发现自己无法分辨，那在山脚下陪伴她的人，究竟是谁？

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嗅觉竟会那般的好，刚才那人一来一往间残留的药香，竟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定兴山的回忆瞬间涌向在脑海里。

“婉妤？”蓝梓炎拽着她的手，担心地小声叫着她。

姜婉妤的思绪被打断，瞬间回神，眼睛看着梓炎的脸，难道真的是自己认错了？她下意识地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捏着衣角，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从开口，最终只能转过身去，默默地坐着。

蓝梓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自然不傻，从刚才的情形中，他已经猜到了上官沐泽就是当日救下姜婉妤的人。然而，当他看到姜婉妤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有她刚刚抽回的手时，他的心仿佛也被抽空了。

抽手是什么意思？是要放开他吗？她此刻还在愣神？他生气了，拽起姜婉妤的手，不顾一切地往外走。姜婉妤被他扯着，只能踉跄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一幕恰巧被上官沐泽看在眼里。他的眉眼微微闪动了一下，正想放下手里的酒杯追出去，然而，三皇子的酒杯已经凑了上来，笑意盈盈地为他倒满了酒。“上官公子，今日佳节，理当不醉不归。”

皇子倒酒，这时何等殊荣，他只好压下心中的冲动，与三皇子举杯畅饮。

宫内规矩森严，竹沁和蓝恩只能等在宫外，虽然天上偶尔飘着几片雪花，好在今日不算冷。竹沁坐在马车旁，手中捧着暖炉，此刻的她竟增添了几分柔和。

蓝恩见竹沁有些无聊，将车夫撵到车尾，自己则坐到了竹沁的身旁，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她。

竹沁微微侧目，瞥了一眼那纸包，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并未立刻伸手去接。她微微挪了挪身子，保持着一丝距离，问道：“这是什么？”

“糕点。”怕她不信，蓝恩打开纸包，露出里面精致小巧的糕点，然后递给她，笑着道：“他们还有好一会儿才出来，你先吃些，垫垫肚子。”

竹沁这才接过来，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说：“味道还不错，你也吃。”说罢便将手上的糕点递向蓝恩，让蓝恩也拿着吃。

蓝恩见她想着自己，更高兴了，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说：“我不饿，你吃。”

“那我可不客气了。”竹沁莞尔一笑，便不客气地享用着。

今日宫中一众奴仆大多侍奉在大殿上，此时正是殿中载歌载舞推杯换盏时，宫道便显得极为冷清。轻盈的雪花，高大的宫墙，在月色的冷照下，那斑驳的宫墙影子更显孤寂。

姜婉妤被蓝梓炎紧握着手腕，一前一后地行走在宫墙之下。她的步伐有些踉跄，似乎跟不上蓝梓炎那怒气冲冲的步伐。两人的身影在高耸的宫墙衬托下是那样的矮小，两人踩着宫墙的影子，伴着落地即化的银素，大步往宫外走去。

等在宫外的蓝恩和竹沁发现两人的不对劲，又发现此时就他俩出来了，且气氛凝重，蓝恩不禁心生疑虑，上前问道：“将军，这？”

“小姐？”竹沁更是担忧地看着姜婉妤，眼中满是关切与不解。她心想，出门时还笑语盈盈的两人，怎会如此狼狈地归来？难道是吵架了？

“上车。”梓炎让竹沁把姜婉妤扶上车，然后看一眼宫门，解下腰间的腰牌，递给蓝恩，“去回太子，就说夫人身子有恙，先行回府了。”

言罢，他示意车夫启程，自己则紧随着姜婉妤上了马车。车厢内，姜婉妤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旁，瞪着蓝梓炎，眼中满是倔强与不解，又将目光投向别处。

梓炎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姜婉妤，若是眼睛能喷火，此时这座马车恐怕早就被他烧了，他想看看，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竹沁心中忐忑不安，她不敢看向梓炎，车内气氛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来。三人一路无话地回到了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