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安眯眼:“你还和别人共浴过?”
“没,”杨柳道,“就是……不习惯。”
萧策安不语,忽而道:“你这样,难不成日后娶了妻子,也不敢在人家面前袒露?”
杨柳没吭声。
一只手搭在杨柳肩膀上,杨柳立马捉住,蹙眉看向萧策安:“殿下,您这是……”
“孤来助你,大恩不必言谢。”
杨柳是疯了才对他说谢!
她将肩上的手拂下去,冷声道:“还请殿下谨言慎行。”
萧策安脸色阴沉,心中一分猜测并三分玩乐变作七分恼怒,揽住杨柳腰肢往池心游去。
初时杨柳在池边借力,还能踢他一踢。离了池边,失重感骤然传来,起伏的水波和萧策安裹挟着她往前漂。
偏偏水深而广,无处依凭,挣扎间鼻腔被水淹没,攀着萧策安才呼吸到空气。
萧策安见杨柳难受,隐有悔意,又见他安定下来,不再扑腾,便带着他要往池边去。
不防这人突兀地咬上他肩头,用力至深,已然见了血。
萧策安顿住,眉目深蹙。
怎么不动了?
杨柳抬头,撞见一双阴恻恻的眼。
萧策安挑眉:“你不如换个地方咬。”
他点点自己的唇。
杨柳气得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义愤填膺:“堂堂一国太子,私下里居然如此乱来,简直……”
萧策安接上:“无耻?”
杨柳:“……”
他衣衫不整,杨柳拧他一下,挣脱了他自己就往池边游,费尽心力,眼看伸手要够到了,又被他抓住脚踝拉回来。
万幸听了宋太医的话,没去做假喉结,否则这一通下来,喉结顺着脖颈滑进水里,杨柳想想都要掩面了。
她皱眉:“做什么?”
非礼勿视。
从他褪上身中衣开始,杨柳就没正眼看过他。本来杨柳以为要和他打起来了,没想到咬他一下,似乎把他咬痛了,他也不再提让她褪衣的事。
但这不妨碍杨柳此刻恼他。
萧策安微笑,故事重提:“助你一臂之力。”
杨柳怒极,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眉眼,语中带几分恨铁不成钢:“你是一国太子,竟然与臣子厮混,还妄图……”
她气息起伏不定,在他阴沉的注视下骂道:“你与男子过从甚密,可曾为你的子民考虑过?再者,堂堂太子,难道要屈居人下不成?”
萧策安沉眉:“你再说一遍。”
杨柳本能感到危险,梗着脖子道:“就说!你屈居人下!你不要脸!你无耻之尤!”
她忽然被攥住肩膀,一股巨力拉着她往下沉。
杨柳在水中睁眼,止不住要去揉眼睛,要浮出水面,却被他压着,被迫与他对视,不死心地张口:“屈居人下!甘居人下!”
她发不出声音,呛了几口水,但口型一出,肩上的力道便加重几分,痛得她皱眉。
他总不能要她死。
于是杨柳重复:“你甘愿屈居人下,屈居人下!”
一分一秒都过得极艰难,对面那双黑沉的眼眸若水中鬼魄,盯得人发慌生乱。
杨柳胸腔里的心跳声愈发明显,每一下跳动都极激烈也极艰难,视线开始模糊不清。
他真是疯了,他难不成真要她死!
被带着浮上水面时,杨柳甚至抽不出力气去推萧策安,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萧策安推开杨柳,冷声道:“出去!”
杨柳恨恨道:“就出去!你真烦人!”
萧策安压着怒火,看他赤足从地砖上步过。行得那样急,水又湿滑,摔了几下又爬起来,忙不迭地往外跑,避他如洪水猛兽,畏惧又嫌恶。
这天下迟早是他的。
他说他甘愿屈居人下?骂他无礼义廉耻?嫌恶他无耻?
呵!
莫说他不爱男子,便是有朝一日他真有了与男子亲近的心思,也多得是人来求他,也该是那人来求着他!
他也该在上面!
萧策安阴沉沉出去,吩咐元宝将晨间才成的画收起来,压到箱底吃灰去,再也不要拿出来碍眼。
真是荒唐,杨柳怎么会以为他竟然对男子有兴趣?宫中美人如云,他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岂会对男子上心?
谬不可及,荒唐之至!
……
杨柳浑身湿透,只着中衣出殿时,门前的内侍和宫女都是一惊。
她罕见地神色冷淡,不衫不履,要出宫去。
元宝笑眯眯拦了杨柳,请杨柳去换衣裳,“宫里贵人多,冲撞了贵人,恐要误事。”
杨柳方才也是气极怒极,吹了冷风,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颔首随他去。内侍宫女捧来新衣,便都被她赶出去。
四下无人,她换衣极快,临走时瞧见案上的笔墨,又在砚方中兑了水磨墨,落笔如飞,迅速写了一行字。
方才真是走了一步险棋。若非她稳住了,察觉萧策安格外抗拒断袖之言,成心刺他,今日如何脱身还未可知。
元宝守在萧策安身旁,出殿换茶时,见遣去送杨柳的小内侍捧着字条,满脸惶恐。
他斥了几句,拉小内侍去侧边,左右四顾后问道:“何事?”
小内侍递给他看,元宝神色突变。
短短一行字,字迹倒是恭谨端正,语意却嚣张直白,居然要辞去伴读。
他不敢隐瞒,速速报与萧策安,萧策安冷哼:“留中不发。”
逼他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