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厨房被烧得焦黑一片,头顶上横梁更是被熏得惨不忍睹。想起昨日那一场因我而起的大火,我心中有愧,遂问道:“连医师会修房子吗?”
连清点头:“略懂一二。”说完他又往灶里添了一根柴,铁锅中传来米饭的香气。
“那今日,我们把厨房修缮一番,如何?”我提议。
连清起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似有些惊讶:“你一个小姑娘,也会修房子么?”
小姑娘?
被这称呼叫得有些头疼,大概也只有这人,敢叫杀人如麻的黑衣罗刹为“小姑娘”了吧。
我清了清嗓子,大言不惭道:“自然不会,但这不还有你吗?我可以帮忙打下手的。”
连清闻言,低笑一声表示同意:“好啊,那吃完早饭我们就去砍树,先把这几根柱子换了。”
“行。”
早饭依旧是白粥加野菜,木屋主人似乎格外喜欢这个搭配。
饭后,我们去了木屋后面的山坡。这里树木葱郁,参天大树随处可见。
“忘月姑娘,你就站在那里别动。”丢下这句,连清拿起唯一一把斧头,走到了一颗碗口粗的大树面前。
“为什么?”我不解。
“这种力气活,当然是我们男人来做。”他说得理所当然。
我有些想笑,足尖一点,飞上另一棵大树枝丫,调整好坐姿后,好整以暇地盯着身下那个跃跃欲试的身影。
少年解下外袍,往掌心吐了两口唾沫,快速摩挲后,拿起斧头猛地挥向面前大树。
有节奏的砍伐声响起,惊起林中一群飞雀。
“需要帮忙吗?”许久之后,我扯下一片翠绿的叶片,对着挥汗如雨的年轻人问道。
连清摇头:“不用,姑娘且安心歇息。”
“好吧。”我吹了吹手中树叶,不再多言。
很快,日头渐渐升起,清晨原本的微凉一点一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燥热与沉闷。
连清后背汗湿一片,那颗碗口粗的大树却纹丝不动。我不禁有些担忧:“连清,你行吗?”
“当然。”他咬牙应道,握住斧头的双手大力一挥,原本岿然不动的树终于开始晃动,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忘月,我快成功了!”少年面上一喜,继续卖力地砍伐。
豆大的汗珠如珠子般从他额头滚落,衬得那原本就白皙的脸颊更加苍白,好似下一刻就会晕倒在地。
我轻咳一声,指着远处的天空道:“连清你看那边,有好大两只鸟。”
“嗯?”连清依言望去。
趁他分神的空档,我弹出一片飞叶,飞叶快速划过树干,顿时无数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连清仍盯着远处飞鸟,似有一瞬间疑惑:“这不就是普通的赤腹鹰吗?很大……吗?”
“挺大的……吧。”我眯了眯眼,佯装认真地答复。
连清收回视线,伴随着斧头再次落下的声音,那棵他砍了半天的大树也终于轰然倾倒。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际,夹杂着尘土和木屑的空气席卷升腾,青衣少年后退数步,大声道:“成了!”
“如何?”他转身,举着板斧洋洋得意,“还可以吧?”
“不错,轮到我了。”我纵身一跃,从树上稳稳落下,身形闪动之间,轻易便夺走了他手中工具。
阳光下,斧刃泛着幽幽寒光,我手腕一挥,向前掠去。
顷刻间,木屑四溅,细密的裂纹从缺口处扩散,迅速遍布整棵树干。
连清见状瞪大双眼,似有些不敢置信。
我伸出食指,在裂纹处轻轻一点。
“三。”
“二。”
“一。”
“倒!”
树木像是读懂了我的指令,剧烈震动之下,垂直向地面倒去。
我吹了吹手指上的灰尘,不紧不慢道:“搞定。”
连清呆滞地看着我,半晌没有反应过来。那双澄澈的双眸因为震惊而瞪得圆溜溜的,看起来……竟有一丝可爱。
我忍不住又起了捉弄的心思,举起板斧,模仿着他刚刚的动作:“如何?还可以吧?”
连清点头如捣蒜。
我暗自好笑,让一个天字号杀手来林间砍树,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嘛。
“那还砍吗?”我继续追问。
连清如梦初醒,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道:“不、不用了。我们先把这两棵树抬回去。”
“好。”接到指令,我扛起其中一棵就要往回走。
连清紧跟身后,扯住了我的衣角,有些语无伦次道:“忘月姑娘,我的意思是……”
“嗯?”我转头。
他满脸通红,半天才结结巴巴憋出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扛。”
“噢。”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一人扛不动,只好轻咳两声,一本正经道,“连医师,你就站在这里别动,我送过去就回来。”
少年闻言,脸涨得更红了,宛如一颗熟透的柿子般鲜红欲滴。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他刚才的话,遂微迷双眼,恶劣一笑。
“连医师,这种力气活,我们女人也不差~”
说罢,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