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手,虽顺利完成任务,但到底伤得太重,怎么看都是我亏大了。
重新坐回榻上,我凝神屏息,尝试着运气调理。
奇怪,平日里源源不断的内力,今日仿佛被什么无形之力阻塞,不仅运行不畅,偶尔还突然暴动。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伤势过重,留下了什么病根?
可以前,好像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看来得早些回绿舟,找老医师们检查调理一番了。
半刻钟后,我推开房门。
屋外青山苍翠,玉峰挺拔。
如连清所言,我住的这间木屋旁还有另一间小屋,透过敞开的房门,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个青绿色的身影在忙碌。
“连医师。”我不由分说走了进去。
正在灶台上择菜的少年见到我,微微一愣,旋即停下手中动作,“姑娘伤得那么重,为何起来了?”
感激于他两日的照顾和帮助,我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忘月不胜感激,只是忘月还有要事在身,需先行一步,这些银两你请收……”
“收”字没说完,欲取荷包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
我突然记起——前天夜里,为了追黑衣人和荣亲王,昏昏沉沉中,我好像把腰间包括腰牌在内的一大堆东西,全弄丢了……
如今莫说诊金,便是下山吃饭的银子,也拿不出来了。
装作不经意将手收回,我只好厚颜无耻道:“对不住,荷包丢了,连医师若是不介意,诊金待我回家再行送到。”
“不用,救人乃医者本分,忘月姑娘不必挂怀。”停顿片刻,少年微微诧异:“姑娘的意思是,现在就要离开?”
“嗯。”
容亲王已死,但黑衣人的尸首尚未处理,若有人追查至此,恐会引起祸端。
还是尽早过去毁尸灭迹为好。
“可你的身子……”连清放下手中野菜,急忙走至我身旁,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姑娘身子虚弱,还需修养些时日才好。”
听出了他话中的关心,我看了看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耐心解释道:“连医师有所不知,忘月自小体质异于常人,这些小伤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
小医师闻言瞪大双眼,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姑娘莫不是在开玩笑?”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杀手的受伤标准与常人不同。
连清摇了摇头,继续劝说:“姑娘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最多半个时辰,饭菜便可做好。”
我急于离开,自然再次拒绝。
谁知这少年却十分固执,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
我本就没什么耐心,霎时间便涌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我与此人萍水相逢,并不相熟,他不过是救了我一次,为何要一再强留?
莫不是,想挟恩图报?
思及此,我警惕地盯着他。
“连医师可是担心忘月离开后拖欠诊金?你尽管开价,我可在此立誓,定将银两悉数奉上。”
“怎么会?”少年脸色霎时由红变白,“姑娘严重了,在下说过不要姑娘的银子。”
不要银子?
这就奇了,看病给钱天经地义,他不要银子,难不成……
难不成想让人以身相许!
话本里可常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桥段!
心中胡乱猜测,下意识抬头,连清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口,那袭粗布青衣裹住了一身修长的身姿。
他背对着阳光,脸颊微微泛红,口中似乎还在说着挽留的话,然而我此刻,已然没有耐心去听。
常年的杀戮本就让人变得冷漠,对方又是这般支支吾吾不肯说重点,便越发让人觉得可疑。
若真想让我以身相许,可此人身段之妙,模样之盛,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缺女人的样子。
或许,是我想多了,他其实另有所图。
会是什么?
心念急转间,忽然想起自己那不对劲的内力,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一个怎么看都不属于这里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难不成,一切都是他动的手脚?
思及此,我目光骤然转冷。
“姑娘,在下已经为你备好了……”四目相对,少年猝然闭嘴。
我快速弯腰,拾起了一片用来引火的枯叶,向前一掷。
干枯的叶片瞬间化为利刃,直朝对方脑袋上削去!
不管他有何企图,刀下出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