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叮嘱完小春务必告诉他什么时候决战后就索性不想了。
确实还是下棋更重要。
没有什么比下棋更重要。
所以在他终于被医生放出院,听了一耳朵关于神经性头疼,后遗症,每周来医院复查,少动脑子等等等等之类的废话后,去找了一趟塔矢亮。
塔矢老师在听到风十郎出事后短暂的回来了一趟,并在确认他无碍后又踏上了自己追求围棋的道路。
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不会因为别人而停下自己的脚步。
风十郎深知这个道理,他对着迎上来的塔矢亮微笑:“和我下一盘棋吧,亮。”
“明天就是你王座战的第二番棋了,现在下没有问题吗?”
塔矢亮有看着面前人仍有些苍白的脸些担忧。他去医院看了几次风十郎,都有被他金色头发的双胞胎兄弟吓到。每个人战战兢兢的进病房,不能表现出一点想要下棋的样子,不然感觉会被揍的很惨。
不良好可怕。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但倒是也能理解这种担忧。
“……这倒是。”风十郎有些苦恼,他现在都尽量避免自己去进行任何发散性思考,更别提围棋这种需要高算力的游戏,“但是我好久没下棋了,我不知道现在能下成什么样子。”
“所以还是下吧,稍微下下。”
两人最终决定下快棋。
不进行深入的思考,只考验短时间的决策能力和棋感,并有很大的失误风险。
一个半小时内,一局棋就下完了。
风十郎胜了两目。
他按了按自己抽痛的额角,觉得还在可控范围内,棋感没丢棋力也还在这。
但是他突然有些害怕思考。
有什么东西存在于脑海深处压迫着他原本迅捷又灵活的大脑,他第一次觉得思考是如此的让人想要逃避。
不想疼痛,害怕疼痛,风十郎便开始退缩,他总是退缩。
“Venti?”
风十郎让自己在塔矢亮担忧的眼神中平静的微笑。
“我会好好下好明天的棋赛的,亮。”
他这么说着,却还是在第二天与座间九段的对弈中感到了极力想要逃避的痛苦。
他与座间九段对弈过无数次,从风十郎11岁时从他手中赢来王座称号,到每年座间九段又再次打入挑战赛。每年的棋赛结果从三局两胜,再到去年的三局全胜。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棋道一路上越走越远,将所有人都甩在身后。
看着我,追逐我,然后输给我。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风十郎展开了折扇,他将扇面完全遮住了自己投向棋盘的视线。
隐隐的疼痛有了张牙舞爪的扩散趋势。
神经痛。
医生说的话在耳边震耳欲聋。
不想思考。
思考是如此让人痛苦的一件事吗?
他躲在真一郎送的折扇后,就像再次躲入那个不会再有的怀抱。
扇面上的常胜二字靠的太近了,近到让风十郎根本无法从这两个汉字中汲取力量,他只能看到漆黑的墨印无限遮蔽了他的整个天空。
计时器上鲜红的数字仍旧在疯狂的跳动,王座战是一日对决,时间并没有三大头衔那么充裕。
他该下了。
风十郎勉力让自己放下折扇,他看了眼棋盘对面那个仍将注意力集中在棋局的对手,深吸了口气。
再吐出的气体裹挟着他心里的某些坚持一起在房间中逸散开去。
他放弃了对于棋局过深的计算。
他像昨天那样开始下快棋。
快点结束。
他抱着这样一个信念,迅速落子。
快点结束。
他在对面人落子后的瞬间便紧跟其后。
快点结束。
他看着棋局逐渐变成了他无法控制的样子。
快点结束。
他抚着自己额头上的绷带,确定了自己此局的败局。
加上之前那局弃权的,他现在已经输了两局了。
再输一局,他将丢失王座头衔。
“哈。”
风十郎看着面前的棋局,在座间九段震惊的视线中轻笑出声。
“真是乱七八糟。”
不知道是在说棋局还是在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