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
“那就好,”褚辰昱取下腰间令牌递给方景宏,“这里不是好呆的地方,你拿着我的腰牌赶紧离开。”
方景宏没有接,问道:“你呢?”
“我过几日便会离开。”
方景宏抓住褚辰昱一瞬间闪躲的眼神,面色不虞道:“过几日离开?殿下是想到了什么对付疫病的好法子了?”
褚辰昱摇头不欲多说。
他能有什么好法子,他在这苦熬多日就是为了等好法子,结果熬走了两位太医,越来越多的人染上疫病。
每天除了死人就是死人,百姓也渐渐失去信心和耐心,每日抓偷逃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褚辰昱:“你还是快些离开吧,若是接触了百姓,我也没办法让你走了。”
“既然殿下没什么好办法,不如让我师父试上一试。”
“景宏,不是我不相信你师父,”褚辰昱走上前一步低声说道,“这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你们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
“太医怎么了,我师傅也曾任太医院之首,”方景宏说道,“而且他老人家这些年走南闯北悬壶济世,你当是白闯的?”
褚辰昱疑惑问道:“你师父是谁?”
一旁的章启仁听到两人谈话,心中隐有猜测,出声打断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还请殿下早做决策。”
褚辰昱陷入两难之境,一方面,他期待着有人帮他解决眼下困局;另一方面,他实在耗不起了,疫病扩散的罪责不是谁都能担当的起的。
他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不再拖下去,不是他不愿相信这个幼时玩伴,实在是就算找到医治办法,谁知道又要等到几时了。
他刚要开口,一道声音响起。
“承明,如何了?”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着一位老者领着几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位白衣男子风度翩翩,气度雅绝,有着朗月清风之姿,见之难忘。
白衣男子自然是梁蘅,刚才问话的也是他。只见他长身玉立于晚霞中,残阳也失了色彩,天地万物都成了陪衬。
褚辰昱不顾体统地呆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梁蘅,他没想到一个男人竟能生的如此好看,有股尘埃不染的清雅。
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①
梁蘅被褚辰昱直白的眼神盯的面露愠色,皱起了眉。
章启仁看到来人果然是明澈,眸子晦暗不明,朝着肖泷递了个眼色,肖泷出声喝道:“大胆,未经传召,竟敢擅闯内院,来人,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方景宏与薛煦一起走了过去,挡在几人前方。
“三师兄,你和二师兄好久不出来,我们才进来的。”阿远害怕地小声说道。
薛煦点了下头:“没事。”
说完和方景宏一起挡在前方,四周侍卫举刀蠢蠢欲动。
“住手,”褚辰昱回过神来,眼神却没挪开,“都退下。”
肖泷:“殿下——”
褚辰昱看到梁蘅皱眉,眉头也不自觉跟着皱了起来,不耐烦地开口:“退下。”
肖泷握紧了刀,不情愿地朝一众下属挥手,众人收刀后退。
方景宏咳嗽两声,褚辰昱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太过失礼,尴尬一笑。
“殿下,这是我师父,炎颂先生。”方景宏说道。
“草民明澈,见过七皇子殿下。”明澈拱手道。
褚辰昱眼神闪过精光,炎颂先生大名他是听过的,知道他医术高超,可惜因前太子谋反一事被牵连,后来被罢官离开了京城。
褚辰昱俯首作揖道:“早闻炎颂先生大名,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明澈:“殿下过誉了。”
“没想到会在此遇上明太医,失敬失敬。”章启仁开口,他这一声“明太医”叫的格外嘲弄。
“明太医”这一称呼本该是风光无限的,但明澈并非告老还乡,相反是被削去官职赶出的京城,因此他的离开可以称得上灰头土脸。
可从明澈脸上,根本看不出他在意此事。
而明澈掌管太医院的那几年,章启仁一直不得重用,早就记恨上了明澈,后来升职也没逮到机会羞辱一番。
这口恶气可是足足憋了十几年,不见还好,一见到就想起当初被人压着、被当众说心术不正的耻辱。
你明澈倒是心术正,怎么差点死在了天牢。
章启仁说完,看到对面方景宏师兄弟三人投来不善的目光。
“明某远离官场多年,难得章太医还记着故人,荣幸之至。”明澈脸上挂着微笑,像是没听到他的嘲讽。
“看来这位章太医认识我师父,那应该在我师父手底下工作过,”方景宏眉峰一挑,“有熟识太医打下手,攻克疫病岂不是轻而易举。”
方景宏也学着章太医语气,加重了“打下手”三个字。
这话不但提醒了章启仁那不堪的往事,还让他继续被明澈压着一头,他当即气得咬牙切齿。
也不看看自己身份,如今是刁民了,还想颐指气使指挥我,他配吗?
“我正担心学艺不精,怕给师父帮倒忙,”梁蘅也开口,完全忽略掉章启仁眼中火气,还礼貌行了一礼,“如此就有劳章太医了。”
章启仁七窍快流血了,瞪眼望着对面:“明太医还真是收了一群伶牙俐齿的好徒弟。”
明澈脸上笑意不减,似是认可他这句“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