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夜”这三个字现在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了,那么“隐”呢?
左边舞蹈告一段落,灯光渐暗,右边舞台却亮了起来,观众席上随即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
右边舞台的布景和左边极其相似,几乎就是镜像的。
君无凭端坐在一架瑶琴前,乐声从他的指尖缓缓流出,悠长旷远而又缥缈多变,细听甚至有一丝诡谲,再加上他低低的吟唱,整个场景顿时显得韵味非凡起来。
他今天的妆容也很不一样,眼尾故意画得细长,颊上一瓣桃花样的泪痣,媚而不柔,似妖非仙。
再看黄星渊和伴舞老师们的装扮,乍一看和刚才左边舞台上的人群也大差不差,甚至连沿街酒肆和冷淘摊子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但这个世界的灯光却不是温暖的橘黄色,而是暗红色的。
乐声逐渐变得妖冶起来,众人的舞蹈动作也开始显得随性而恣意,直播弹幕上都在疯狂地刷:
——好家伙,这是百鬼夜行啊!
——一边是大唐盛世,一边是大唐鬼市
——好有意思,君君是鬼王吗?他今天帅飞了!
左右舞台一同亮起,人和非人都在阴阳相隔的元夜尽情狂欢,秋砚和君无凭也放下乐器加入了舞蹈队列当中。
渐渐地,乐声从盛大欢欣变为了低吟浅唱,两边的三人组离开了人群往廊道中央走,观众们这才发现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棵树。
而到了最后的一小段路上,只有君无凭和秋砚还在往前走了。
秋砚已经从刚才的热闹中抽离,脸上的表情变作了哀伤,他将一个平安符挂在树枝上,手轻轻地贴着树干,似乎是在怀念些什么。
明明君无凭就在他的对面,但是他好像完全看不到的样子。
可君无凭明显是能看到秋砚的。
他看向秋砚的眼神是那么地深情,连心最硬的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动容。
但这些秋砚都察觉不到,他已经黯然地垂下手臂,转身往回走了。
此刻音乐也渐至尾声,君无凭将一个碎玉片做的风铃挂到了树上,又挥了挥手唤来一阵轻风。
风吹动了碎玉片,隐约有清脆之音奇迹般地穿过阴阳两界的屏障传到了秋砚耳中,他驻足回首,可树下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随风微微摆动的平安符。
又是一年上元夜。
舞台至此结束,观众席上掌声雷动,直播弹幕也疯狂滚动着:
——虽然狗节目拆了我CP,但是看到今天这个鬼王版君无凭我可以原谅一切
——我边嗑边哭得咬被角,虽然贪得无砚今天BE了两次,但是他们的爱情真的绝美!
——说真的君无凭那段吟唱和最后他们两个人的表演简直封神
——我承认之前骂君无凭不配和蔺晨昏司寇相提并论的时候是我声音大了点
——我不理解,为什么君晨的总决赛舞台都这么凄凄惨惨戚戚?
台上主持人此时也有问题想问:“你们组和蔺晨昏组都不约而同地设计了镜像场景,是什么心有灵犀吗?”
见队友们都看向自己,君无凭只得开口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们两个主创团队都对‘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有一点相似的见解?”
候场室里方西西戳了戳蔺晨昏:“他什么意思?你什么见解啊?”
蔺晨昏抿了抿唇:
“他的意思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我’。至于我的见解嘛……是好不容易认出来却已经太晚了,剩下的时间也太少了。”
即便根本不知道这段话是脱胎于某两个人一路走来真实发生过的故事,方西西还是听得一阵唏嘘。
台上主持人已经在cue新的问题了:
“那为什么你们组也安排了‘触不到的他’这种情节呢?也是巧合吗?”
君无凭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有时候相爱的人就是没有办法在一起吧。”
“嘶……”主持人的表情像吃到了苦瓜,“但今天是总决赛诶,结局这么惨淡真的没关系吗?”
这次君无凭微微垂下了眼睫,想了想才道:
“都说‘不如意事常□□’,如果决赛结局圆满,那么我们18个人就应该一起出道不是吗?但现实就是,这不可能。”
这下连主持人也无法反驳,只能哈哈一笑然后赶紧换了个话题:“据说这次原创舞台的舞美和分镜都是你主导设计的?”
君无凭点了点头:“我本身对镜头语言也有些兴趣,这次算是一个小小的尝试。”
这下主持人终于来精神了:
“哇,何止是‘小小的尝试’,这简直是非常优秀的作品啊,我们刚才在下面看的时候都觉得像在看电影一样,每一帧都很唯美。”
秋砚直接拿起话筒:“他自己不说我直接帮他说了得了,君无凭已经在修戏剧影视导演专业的第二学位了。”
这下全场又是一阵“哇哦”声。
张雅馥当了那么多年主持人,见了无数的小年轻,倒是很少遇到这种明明有真才实学却偏偏不爱往出说的,是以她此刻看向君无凭的目光里也终于带了一点来自圈内前辈的欣赏:
“小小年纪对自己就有这种规划,前途无量啊。”
君无凭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谈不上什么规划,单纯就是个人爱好而已,真的。”
张雅馥赞了一句他的谦虚,其后又问了其他人几个问题,练习生们都一一回答了。
嘉宾席上的程苏旁观了君无凭整场采访,此刻也忍不住转头和程慕咬起了耳朵:
“你们节目里这个小练习生性格有点意思啊,挺有人淡如菊那味儿的,他是今年的第二名吗?”
程慕看着自家亲姐深吸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现在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