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包括后面的一整天蔺晨昏都过得浑浑噩噩的，中间被抓去拍了一次多人杂志，双眼无神表情迷离还老不看镜头，晕乎乎地拍完之后竟然还被摄影师大夸特夸了一顿，说他身上的气质特别符合high fashion的格调。

格不格调的蔺晨昏不知道，他情绪消耗超标，只想回宿舍睡觉。

到了第三次顺位发布录制当天，节目组早早地就招呼练习生们把午饭吃了，12点一到众人顶着大太阳坐上大巴车，开了十来分钟之后停在了影视城内的西南角。

蔺晨昏跟在队伍最后走进了摄影棚，接着便看到了熟悉的程PD。

“欢迎各位来到《理想国新秀场》第三次顺位发布30进18的淘汰现场。”程慕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众人面前的游戏服和VR眼镜，

“这些全息游戏的设备相信你们都不陌生了，不过今天大家将要体验的这款游戏目前还未面世，它的名字叫做《无限宇宙》，各位稍后将进入它的测试版本中……”

程慕说完关键信息又开始给新的赞助商吹彩虹屁，而蔺晨昏在听到《无限宇宙》这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皱起了眉头，连带着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这款游戏当年确实是紧跟在《象形世界》后面推出的，它的制作水平很高，可以让玩家在游戏中体验各类无限流副本，主打的就是真实加刺激。

但《无限宇宙》对“真实”和“刺激”的理念践行得有些过分了，以致于许多玩家在游戏中经历了濒死体验以后都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理问题。

而与此同时又有越来越多猎奇的玩家抱着作死的心态进入了游戏，直到有一天《无限宇宙》的一名玩家由于在游戏中反复自杀导致了精神分裂，这款游戏才被强制叫停了，甚至蔺晨昏重生之前它都还没有整改完毕。

“请注意，我接下来说的话非常重要，”最前方程PD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你们不会真的死在游戏中，但是为了各位的心理健康考虑，我们在这次测试版本中还是配备了退出机制，届时大家的手腕上会出现一块电子表，只要按下表盘一侧的按钮就可以立刻脱离游戏世界。”

蔺晨昏刚想夸节目组一句就看到旁边总导演伸了个头出来：

“话虽如此，不过我们会给全程没有按下退出键的选手们多安排一场衍生节目的录制，目的还是希望大家能够积极参与游戏，尽量不要退出。”

这里没有人知道《无限宇宙》的威力，节目组显然把情况想简单了。

蔺晨昏有些心急，以他的身份去劝说大家放弃镜头先保命其实不太合适，难免会被人觉得“你又不缺曝光和人气你当然无所谓”。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司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旁边：“测试版应该是简化过的小游戏，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没事的。”

司寇显然是猜到了他的担心特地过来安慰他的，蔺晨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等所有人穿戴好设备进入游戏之后，一座横看竖看都像烂尾楼的建筑物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选手们面面相觑地跟在NPC身后走了进去。

他们没有上楼，而是右拐以后沿着一条很长的走廊一直往前，尽头处一扇横向推拉的大铁门只开了三分之一，几个NPC在门口赶鸭子似的把练习生们往门里赶。

蔺晨昏刚好走在最后一个，NPC还在他进去的时候推了一把，他的双脚刚站到房间里，身后的铁门就吱吱呀呀地关上了。

前面的练习生们还在兴奋地讨论着房间里的布置，蔺晨昏抬眼一打量，整个空间里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正中央一个硕大无比，可以容纳几十人的玻璃鱼缸。

鱼缸上不封顶，内部被一整块玻璃墙分隔成了容量约为二比一的两个空间，玻璃墙中间还挂了一条绳梯，看起来可以通过它从一个隔间爬到另一个隔间，除此之外还有两根小臂粗细的水管分别伸到了鱼缸里面两个空间的正上方。

装在角落里的喇叭突然响起，是程PD的声音：

“请大家抓紧时间进入你们面前的强化玻璃水箱中，三分钟之后游戏正式开始。提示，这是各位30进18的淘汰现场，认罪还是毁灭？由你们自己决定。”

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程慕是很擅长通过台词传递情绪的，譬如他此刻的发言就显得非常冷漠，让原本热闹的气氛一下子降了温。

“这淘汰数量还挺稳定的，”秋砚倒是没有受到太多影响，还在小声叭叭，“二顺跟三顺都是12个人，比一顺淘汰率低太多了。”

蔺晨昏点了点头。之前替李国恒上了一天班以后他就明白了：99个练习生里面其实还是有不少凑数的，李导一直盘算着先大批量淘汰出去一拨，这样剩下来的选手每个人还能多分点镜头。

“包括为什么三顺要安排在合作舞台之后，感觉也是为了留下来的练习生们能再多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一条机械臂从顶部的空洞中伸下来，将一个人字梯架在了玻璃水箱的一条边上，刚好能让人顺着梯子爬进水箱中较大的那个隔间。

机械臂缓缓收回，但没过一会儿又在对面一条边上也放下了一架人字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