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辅瞳孔猛缩。
一息后,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容谄媚看向凤姮道:“太女殿下,如果我招,您能放过下官一命吗?”
凤姮垂眸盯着她的眼睛,唇角轻勾,缓声开口:“结党私营,弄权科举,若孤饶你性命,怎么像天下读书人交代?”
陈红辅惨淡地笑了下,偏过头不说话了。
凤姮冷笑一声:“陈大人是想和孤谈条件?”
“孤劝陈大人想清楚,诛一族和诛九族还是不一样的,孤听闻陈大人幼子嫁去了王家,不久前还生了个玉雪可爱的女儿。”
“你……”陈红辅目眦欲裂,“殿下会放过我儿吗?他什么都不知道!”
凤姮挑眉,弹了弹袖摆上不存在的灰,云淡风轻道:“自然不会取他性命,只是这女儿有了你这么个姥姥,三代不能参加科举罢了,哎呀,不知王家会怎样对待这可怜的孩子。”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陈红辅红着眼把床锤的梆梆作响。
凤姮淡淡抬眼,“杀鸡儆猴,陈大人,我朝律法不容挑衅!”
她说话是一点都不留余地,是料定了她会招!
陈红辅握紧的拳头猝然松开,似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我招,求太女殿下看在老臣兢兢业业十余载的份上,给微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此事是礼部尚书谭蓉指使,她和京兆少伊严京勾结一起侵占百姓田地,豪绅吃的钱大部分都进了她两的口袋,李文清,高玉就是豪绅塞钱进去的,谭章宁是谭蓉的远房表亲……殿下,微臣官小权微,这件事微臣一人如何敢做啊!”
她说完还是不忘给自己喊句冤枉,企图减轻处罚。
凤姮勾唇,抬了抬手让问秋推着轮椅转身,漠然道:“陈大人说话说一半漏一半的习惯可不太好,陈大人还是好好养伤,洗干净脖子吧。”
“殿下,太女殿下……”陈红辅瞬时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忙扑下床拉住凤姮的轮椅车轮,憋的脸色涨红,“殿下,我招,是二皇女宁王殿下!是宁王使计让谭蓉放印子钱,是她威胁谭蓉和严京勾结豪绅,是她们威胁臣弄权科举的啊殿下……”
凤姮转身,让侍卫将陈红辅扶回了床上,温和道:“不着急,陈大人可以慢慢说。”
……
太阳西斜,茶过三盏,凤姮勾唇问道:“陈大人可有遗漏?”
陈红辅听见“遗漏”两个字就身子一抖,连连摇头道:“我记得的就这么多了,殿下,微臣岂敢瞒您……”
太女问的多细啊,能从细枝末节她都未注意的角度提出问题,将事件串联成线。
陈红辅咽了下干涸的口水,嘴唇干裂她都不敢讨口水喝。
无他,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了太女的恐怖之处,这样的人,你最好在她面前清清白白,否则她但凡抓出一角,都能推出大概!
凤姮放下茶盏道:“那陈大人看着没问题就签了吧。”
问秋拿过笔录走上前,陈红辅颤巍巍签下名,又按上了手印,看着这如血般鲜红的颜色,已经能想象自己血溅刑场的场景了。
为官十余载,好不容易爬上高位却终究是没求个圆满,还连累女孙受自己拖累。
陈红辅回忆自己这一生,忍不住老泪纵横。
凤姮出了太医署,看着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的梧桐树,抬起金令道:“英武卫首领岳柳接令,带着孤的令牌,查抄宁王府。”
“属下领命!”
拔个萝卜都要带层泥,东宫不养闲人,冬宁她们职权虽被削弱,但这些年谁做了什么事,她们都搜集了个七七八八。
凤姮只需撬开陈红辅的嘴,再加上学女们提供的证据,证据已齐,宁王府她也敢说抄就抄。
动作之迅速,连凤楚都还没反应过来,被英武卫破开大门扣押时,还在书房里悠闲地品着茶。
“你们怎么敢!本王可是天潢贵胄,此地是陛下亲封的宁王府,岂容你们放肆!”
“我等奉太女殿下之令,还望宁王海涵。”
凤楚眯眼道:“岳柳!狗奴才!你现在放手本王还能饶你一命!”
岳柳拱手道:“得罪了。”
凤楚阴沉着脸色,被扣押着出了门,凤姮来的稍晚,二人正巧在门外遇见,凤楚冷笑道:“什么时候太女可以越过母皇抓自己的亲姐姐了?”
凤姮笑着安抚道:“哪里的话,孤只不过是想请二皇姐去宫中喝喝茶歇歇脚罢了,若是宁王府干干净净,自然会让二皇姐回来的。”
“你!凤姮……”
凤楚被压着上了马车,凤姮进了凤楚的书房,兵贵神速,果然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她背对着大门打量着书房的布局和装饰品。
良久后,推着轮椅这敲敲那转转,最后停在了一个小臂长的红釉长颈花瓶前,抬手将花瓶挪开,下方支架上出现了一个凸起的机关底座。
凤姮看向花瓶,果然底部破了个规整的口子。
因是长颈花瓶,从上看看不见什么,单碰花瓶也绝对找不到暗门的机关。
凤姮挑眉,正欲按下机关,有个长得平平无奇的宫婢突然出现,附耳说了句话。
凤姮眉梢一压,竟然没找到。
“继续查。”
话音落,问秋突然匆匆从门外过来道:“不好了殿下,东宫的太女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