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姚映夏再能屈能伸,此时也皱起了眉头,贺鸣的追求没有为她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隔三差五还要因为他来这里挨批,不知耽误她多少宝贵时间,少做多少套试卷。
见姚映夏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他,侯文彬气急败坏道:“如果你拒绝的彻彻底底,不吊着人家,贺鸣能这么锲而不舍?”
说来说去,还是她的错。
姚映夏开始认真反省,她拒绝贺鸣的次数已经十根手指数不过来,每次都在保持基本礼貌的前提下干脆利落毫无余地,自认从来没有给他留一丝念想。
或许问题就出在她太过礼貌上了。
于是在贺鸣又一次缠上来后,姚映夏不得不口出恶言:“贺鸣,你烦不烦?”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贺鸣却是彻底破了防,天知道他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做了这么多蠢事表明心迹,他如此掏心掏肺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人,竟然说他烦?
那他就烦给她看。
自那之后,贺鸣再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告白,见到姚映夏就开始阴阳怪气。他狐朋狗友多,连带着也跟着见风使舵,左右不过是搞孤立,造黄谣。
刚开始只是疯传她下了晚自习有豪车接送,后来传她交往了很多社会上的男朋友,再后来连她堕过几胎的传闻都出现了。
靳如意听了都很是有些受不了:“贺鸣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这么阴险,真是个大垃圾!夏夏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我要是你,非要去跟他拼命。”
姚映夏学着她骂:“真是个大垃圾!我要去跟他拼命!”
靳如意终于被她逗笑。
拼命是犯不上的,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她内心足够强大,这实在算不了什么,只要贺鸣不来打扰她学习,爱说什么都随他去。
可这一天贺鸣又堵到了班里,等会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着实令她有些头痛。
很快靳如意又发来了消息:“夏夏,要不然你在外面多待一会儿,等打了预备铃再进来?”
可她太了解贺鸣的行事风格,就算早上见不到,课间也要来,左右是躲不过去,还不如将问题提前解决。
姚映夏进教室时里面安静的吓人,全然不像上课前的样子。同学们一脸八卦的看向她和贺鸣,除了几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同学面露担忧,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模样。
贺鸣正背对黑板坐在她的桌子上,手中转着她的墨水笔,察觉到气氛变化,也转身看向她。
深秋的天气总是透着一股阴寒,早上七点还灰蒙蒙的,可每当姚映夏出现的时候,他总觉得晴空万里,阳光普照。
可惜这光亮不是为他而来,于是心里有个地方变得阴暗晦涩,让他疯了般想要令这光源蒙尘。
他停下了手中正在转动的笔,笑嘻嘻的冲她打了招呼:“早上好,映夏。”
她恍若未闻,卸下书包暂时放到了靳如意的桌子上,然后才看向贺鸣,无声的询问他有何贵干。
现在她连招呼都不愿意同他打了,贺鸣很是有些不甘,知道接下来的话如果说出来,他就连一丁点机会都没有了,所以还是有些犹豫,先给她打了个预防针:“映夏,前几天我打篮球,认识了从前跟你住一个小区的邻居。”
贺鸣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只要她肯服软,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想象中的慌乱并没有从她的脸上出现,姚映夏只是没有任何情绪的注视着他,那双浅棕色的眼仁不笑的时候总是泛着凉意,他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下一秒又恼怒自己好没出息,他有什么好怕的?
家里出事的又不是他。
贺鸣重新望向姚映夏,然而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这让贺鸣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终于不管不顾道:“听人讲,你爸爸是被人谋杀,一刀一刀捅死的?”
教室里传来几道吸气声,继而开始交头接耳,靳如意拍案而起:“贺鸣你别太过分!”
贺鸣看她一眼:“我跟映夏聊天呢,关你什么事儿?”
“你!”靳如意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气的手都在抖。
贺鸣不理她,只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姚映夏,希望那张漂亮的脸上出现恼羞成怒或者痛苦不堪的神情,这样他才能觉得解气。
可姚映夏的面色太平静了,她甚至更关心她同桌不要气坏身体,走过去拍了拍靳如意的肩膀,小声说了句“我没事”,然后才又看向贺鸣。
他很是期待姚映夏会对他说出什么话,等来等去,也只等到了一句:“你想陪我去扫墓?”
贺鸣一愣,随即坏笑:“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跟你去扫墓?”
姚映夏也笑:“是啊,我爸怎么死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贺鸣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知道姚映夏如此牙尖嘴利,显然从前的礼貌拒绝还是给了他些许面子,从来没有让他这么下不来台。
预备铃适时响了,贺鸣狠狠看她一眼,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气哄哄的离开了教室。
靳如意很是担忧的看向她:“夏夏……”
姚映夏只是拿出酒精湿巾,将被贺鸣坐过的桌面仔细擦拭:“我没事,真的。”
不过是死了一个吃喝嫖赌家暴都来的渣滓,她一点儿都不难过,只可惜了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