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巴巴地望着陆小凤,整个人简直都要哭出来,“我,我没做错吧?”
同样被吓得不轻的陆小凤强自镇定下来,又硬生生扯出一个笑伸手按了下他的脑袋,“没事,是我要找的人。”
他顺手拍了拍小孩的后背,在一片汗湿中安抚地捏了把那瘦小的肩膀,“你今天就别回去了,先住在我这里。我房间还有店家送的零嘴,你尽管吃,等明日我再送你回医馆。”
又瘦又小的孩子忽然就不怕了,眼睛亮晶晶地抬头望着他,“恩人,我帮上你的忙了吗?”
陆小凤伸手接过他怀里的布袋,斩钉截铁地点头,“当然,帮大忙了。”
脏兮兮的小孩一下笑开了花,还挺起小胸脯拍了拍自己,“我就说我会报答恩人的,您等我长大,一定更厉害!也能帮您更大更多的忙!”
等送小孩去了隔壁房间,又重新推门进来的陆小凤冷着一张脸,别说笑了,简直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
原本躺在床上的司空摘星一见他回来,一个翻身就坐直身子,好奇地询问,“所以那里面…”
陆小凤已经坐在了凳子上,那布袋就被他搁在桌上。
他死死盯着桌上的东西,冷声开口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司空摘星闻言倒抽一口凉气,“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真有人和陆小凤有仇,他一走就杀了他的女人,又恨之入骨到非要拿这姑娘的脑袋来诛他的心?
这得多大的仇怨啊!
陆小凤面上一片苍白,本已沉寂的心如今却又鲜血淋漓地跳动着。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都已经决定再也不回头了,这段疯狂的孽缘却还是不肯放他一条生路?
为什么非要把他逼入绝境,要他如此痛苦?
陆小凤狠狠地咬紧牙关,颤着手一点点把那布袋分开。
又一个静谧的夜晚,摇晃的烛火里,那张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明目张胆地闯进他的视线。
又黑又长宛如绸缎的乌发,缠绵悱恻地依依贴在她透亮的脸颊,精致绝艳的眉眼轮廓,安静而乖巧地宛如熟睡的婴孩。
眼角下分明的泪痣与沾着血痕的唇瓣相得益彰,只是一眼,便已觉惊心动魄。
这实在是张极美极美的脸,若不是她已经没有呼吸,若不是她只剩了头颅,只怕这天下绝不会有男人能拒绝得了她分毫。
司空摘星几乎也已经看痴了,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陆小凤过了这么久依旧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
这样的人,这样的女人。
得到了却又失去,简直比要男人立刻去死还要痛苦。
面前的富江就算已剩了头颅,也依旧如此美丽,如此惑人。
噬骨钻心的痛与潮涌一般的爱让陆小凤难以自控地伸手将女人的头颅高高举起,在月色和烛火中低声道:“你来找我?你居然也会来找我么?”
“富江。”陆小凤用指尖一点点替她整理好头发,又细细地帮她擦去唇角的鲜血,“你不是亲口说让我滚吗?你后悔了?原来你也会为你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感到后悔吗?”
陆小凤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不得不说,看到这样的你……真高兴啊。富江,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在这样的夜晚,举着女人头颅笑声不断的男人,无论从哪里看都诡异又惊悚,尤其当这个男人的名字还是陆小凤的时候,就更可怕更吓人了。
旁观这一切的司空摘星简直是一个激灵生生被吓醒了过来。
他满脸惊骇地看着这一幕,又死死地瞪着像着魔一样的陆小凤,狂跳的神经在对他持续预警,这一刻,司空摘星全部的感官都几乎停滞。
司空摘星想叫陆小凤的名字,想让他清醒清醒,想让他不要再吓人。
他知道陆小凤曾经应该很爱这个女人,但毕竟她现在已经死了,且死得不能再死。一个死人,一个只有头的死人,他就是再难受再痛苦,也决不会死而复生。
但司空摘星全部的话却硬生生被接下来的一幕吓回了嗓子眼。
女人绝美的脸在光影中闪动着魅惑人心的魔力,那双闭着的眼睛恍惚间竟似乎微微颤动了一瞬,而下一刻,举起女人头颅的手臂动了起来。
它被举到陆小凤的面前,在司空摘星惊骇不已的神情中,男人捧着女人的头颅,一边轻笑,一边越来越凑近,越来越凑近,直到他们的唇几乎马上要贴在一起,直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即将落下。
司空摘星终于逃了,逃得干脆利落,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