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富江咬牙坐起身,“我差点忘了,那个老虔婆,拿着我的两万两银子逍遥快活!啊!可恶!”
陆小凤嘴角微动,这两万两银子可真是命运多舛、几度易主啊。
富江皱眉怒冲冲道:“不行,我等不下去!”
“只要想想我的仇人还过的好好的,还用着我的血肉银子,我就睡不着觉!陆小凤,你怎么还能躺得下去!”
陆小凤被嫩白的脚丫踹了又踹,便是想睡也已经睡不着,他抓着少女的脚翻坐起来,哭笑不得地询问,“那你要我如何?我来见你之前,才刚刚从怡红院出来,哪有出来就又立刻进去的道理?”
富江怒火中烧,尖叫道,“我睡不着,你也不准睡!去给我买福安居的茶酥,我现在就要吃!”
如今已是夜深人静,陆小凤实在拗不过富江,只能起身沐浴更衣。
临出门前,在重新燃起的烛火中,他鬼使神差地看向靠在床头的富江,“你能再说一遍之前的话吗?”
富江捂着胸口气闷不已,“说什么?我的两万两银子吗?”
陆小凤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走了。”
正在气头上的女人理所当然没有回应,陆小凤拿上自己的披风,一步跨进夜色中。
脚步声渐渐远去,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毕毕剥剥的烛火还响动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灯火的阴影下,侧方的纸窗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
富江已有了几分睡意,她撑在床头,困倦地眯起双眼,蝶翼般的眼睫颤动着。
门被推开似乎吵醒了她,绝色的美人眼睛尚且没有睁开,却已经熟练地抱怨了起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要饿坏了。”
没有回答,紧随其后的,是门从内落栓的声音。
男人急促的喘息声再也按耐不住,他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迈着笨重的步子向着床上的女人扑去,却因为太过着急,一脚勾住了凳腿,竟然跌了个踉跄。
木桌上原本安放在盘中的酒杯被带动,呼啦啦一股脑全摔了下来。
碎裂的瓷片和四溅的酒水中,女人的嘲笑声轰然炸响在男人耳边。
他面红耳赤,一双微凸的眼睛瞬间充血,死死地瞪着捂住肚子大笑的女人。
这的的确确是个绝世的美人,男人满腔的愤怒在视线触及那张脸的一瞬间彻底消失不见。
被一个这样的美人笑上一笑,竟似乎是他的荣幸。
男人咽了咽口水,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一双眼睛控制不住地死死钉在面前的少女身上。
她分明还很年轻,却自有一种能够轻易招惹男人的魅力。
哪怕只是白日里透过墙上的破洞看了眼,男人就仿佛中了邪一般,再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更想不起家有妻儿。
床上的少女总算已经笑够,她慢慢抬起纤细的手腕,拉开盖在身上的红被,绸缎一般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圆润玲珑的肩头。
白皙的肌肤在盈盈烛火下熠熠生辉,刺得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富江自顾自地下了地,她就仿佛丝毫也不曾注意到面前还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且这个男人还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再也没有落在男人身上一分一毫。
绝美的少女赤着身子,慢条斯理地踱过遍地狼藉,与呆若木鸡的男人擦身而过。
被当作空气一样无视的男人面容扭曲,几乎要冲出胸腔的愤恨,夹杂着妒忌和扭曲的痴迷一起,转眼便已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更深人静,月沉如水。
安静的小巷子里,只有陆小凤踩过石板的脚步声,若是再早上几个月,此时本该还能听到蝉鸣鸟叫的。
但现在毕竟已是秋后。
秋后的深夜里,似乎本就该是这样安静。
陆小凤当然没能买到福安居的茶酥,像是这样半点不缺客源的百年老店,从来只有别人守着它的规矩,什么时辰开门,什么时辰闭店,都得要它说了算。
像这样的夜里,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绝没有破例的可能。
更别说陆小凤根本也不是天王老子。
所以现在他只有一边愁眉苦脸地挪步,一边拼命思索回去后的措辞。
这原本不是什么难事的,尤其是对陆小凤这样女人缘向来不错的男人来说。
女人缘不错的男人,最该掌握的一项技能便是嘴甜,很多时候,便是要结结实实挨上一巴掌的大事,只要男人的嘴巴足够甜,便有十成九的可能不仅不用挨这一巴掌,还能吃上一口甜枣。
更别说他不仅嘴巴足够甜,还绕了很远的路去买了合芳居还不错的点心。
但陆小凤要面对的是富江。
想到这里,他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