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槐一概不知,他回到了卧室。
医生正在挑闻乘鹤后脑勺的碎渣子。
他余光瞥见雪槐的身影,手抖了一下,昏迷过去的闻乘鹤察觉到了疼痛,峰眉紧蹙,面色苍白。
他趴在床上,已经被扒了衣服,身后的脊背血和灰混在一起,看上去一片模糊,骇人的很。
雪槐捂着心口慢慢靠近,泪水有些难以止住,医生没法子,只好开口安抚他:“大少只是看上去伤的重,但其实都是皮肉伤。”
他手上不停,把嵌入皮肤里的碎片用镊子夹了出来,雪槐看的胆战心惊,在闻乘鹤又一次的闷哼声中握住了他的手。
闻乘鹤反手扣住他的手,艰难地挣扎着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昏迷过去了。
医生都有些无语了,就没见过这么腻歪的人,自己都受伤了还不忘记看老婆。
雪槐却只觉得愧疚,不过不是为了保护他,闻乘鹤也不会受这样多的伤。
如果不是为了找他。
医生速度很快,清洗完伤口之后就给闻乘鹤上了伤药,“叫他这段时间别碰水,别吃辛辣刺激的事物,这个有我看着,你记不记得住都行。”
做完这些事情他就领着自己的医药箱离开了房间,走之前还贴心的为雪槐他们关上了门。
为了照顾雪槐,房间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光着脚也不会冷。
雪槐席地而坐,手被闻乘鹤虚虚抓着,他没有抽回来,就着这个姿势观察他的这位丈夫。
对方无疑有一副好皮囊,骨相极佳,眼眸深邃,鼻梁高挺,现在闭着眼面色苍白,又将凛冽的气质弱化了几分。
他醒着的时候站在那里就没有人敢打扰,气场极强,会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但好像在雪槐面前并没有这样的时候。
与外界的传言也不同,他对待雪槐甚至还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得之不易的妻骤然消失,无论是哪种方式都让他不能接受。
雪槐趴在床边,伸手去摸闻乘鹤的睫毛,触在手心里有些痒。
无人来打扰,说去端甜汤的付丛郢也并未出现,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道呼吸声。
雪槐任由闻乘鹤抓着自己的手腕,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在外面并没有睡一个安稳的觉,现在到了熟悉的环境,他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任务什么的,等闻乘鹤醒来再说吧,先睡了。
在他睡着之后窗户又如同情景再现一般被石子敲响。
三下之后没有回应,那敲击声就停下了。
然后玻璃窗被人打开,穿着兜帽披风的乌桕跳了进来。
落地无声无息,他为自己留了一道逃生的风口,就转身去看雪槐。
见人睡得正香,他没好气地俯身捏了捏雪槐的鼻子,在心里暗骂,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手上的动作却实诚,他将雪槐的手从闻乘鹤手里抽出来,又给人披上了柔软舒适的棉毯,绒毛边的毯子将他完全裹起来,被打包卷起来抱着放到了沙发上面。
雪槐嘟囔医一声,裹着绒毯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乌桕来这里只是为了确认雪槐的安全。
雪槐人被带走了也无妨,等他自己的任务完成,他照样可以带走雪槐,他已经利用某种道具把雪槐和他绑定了。
熟睡中的雪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沉浸在香甜的梦中。
乌桕又看向受伤的闻乘鹤,半晌,露出了嘲讽的笑,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还差点让雪槐受了伤。
乌桕其实之前一直都在暗处观察,看着雪槐跟着他们也没受苦就放心了些,再然后,他不过稍微离开了一小会儿,去追击一只异种,回过头来雪槐他们就不见了。
好不容易顺着气息找到了一处他们藏身的地方,但除了管道壁上的血迹,其他什么都没留下。
他又只好花了点积分,从系统那里买了款npc定位仪,没什么么大用,很鸡肋,但确实是他想要的。
靠着这个道具,他成功找到了雪槐。
他其实想带走雪槐的。
无限世界中并没有什么美好,背叛,欺辱,捅刀,他如孤狼一般行动都是为了避免这样的可能。
以往独来独往的日子有那样多,他早已经习惯了。
可偏偏在遇见雪槐之后又尝到了另一种甜头,就那样短的时间里,他就养成了一身奴性,事事以雪槐为先。
真是个贱骨头。
但说实在的,那种感觉还不赖。
被雪槐依赖的感觉,还不算坏。
他又低头看一眼雪槐,舌尖抵了抵牙根,弯腰俯身快速在雪槐的脸上亲了一下。
然后他就红着脸退后两步,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做出了这样的举措,而后如同老鼠被猫踩到了尾巴,风一样蹿了出去,走之前还没忘记把窗户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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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槐这一觉睡了很久,睁眼的时候正被人抱在怀里,对方手脚老实,只是抱着没有做其他多余的动作。
他打了个哈欠,迷蒙着眼看着对方的下巴,从轮廓上辨别出这人是闻钰。
门口有人在走动,江崇的声音即使压低也一下子就听见了,人又走远了些,声音也随之渐远。
闻钰身上热得很,他像个火炉,烤的雪槐身上很舒服。
雪槐等自己清醒了些,便戳了戳闻钰的手臂,示意自己已经醒了。
闻钰垂下眼,却没有立即动作,“嫂嫂醒了,还要再睡会儿吗?”
“不用了。”雪槐表示了拒绝,闻钰才放开他让他起身,“你大哥怎么样了?”
“好着呢,没死。”软香离怀,闻钰没了好脾气,他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嫂嫂一醒来就关心大哥。”
雪槐盯着他的脸看,然后笑着摸摸他的头,“也谢谢阿钰。”
他知道闻钰是为了让他不受凉才抱着他的,火系异能在这时又发挥了最大的作用,至于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被人逼迫来的,那雪槐就不知道了。
闻钰听到他这样叫自己,耳朵瞬间泛了红,“干什么这样叫我……”
除了在很小的时候父母会这样叫他,在他成年之后就很少听见这个称呼了,突然从雪槐嘴里听见,让他有些别扭。
“不能这样喊吗?我听见林叔这样叫你了。”雪槐歪着头的时候带着点无辜的清纯,苍翠欲滴的眼眸里倒映着闻钰的身影,
身影小小一个,被困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让他挣脱不得,义无反顾的一头扎进了名为雪槐的甜蜜陷阱。
“可、可以。”闻钰突然变得有些结巴,和雪槐对视一眼就慌忙移开了视线,觉得对方可爱的有些犯规了。
他捂着已经开始发烫变红的脸,匆匆起身离开了这里。
雪槐看着他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好笑,小孩面皮也太薄了,不就是一个名字吗?
难不成还有什么特殊含义不成?
而已经夺门而出的闻钰在拐角处停下,气闷地砸向墙壁。
他跑什么?又不是心虚。
更何况他哥现在昏迷不醒,难道不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刷一下雪槐的好感度吗?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闻钰又捏紧了拳,有些懊恼,他在想什么啊!
这样的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等他再次返回房间,却发现雪槐身边已经没了自己的位置。
他大哥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嫂嫂身边就挤满了男人,连他自己,也甘愿成为其中一员。
闻钰:……
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