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目眦尽裂,仿佛恨不得亲自上场。
斗牲开始了。
钟阙终是放弃找寻谢臻的身影,翻身躲过了魁首的进攻。
魁首身长九尺有余,膀大腰粗,上半身未着寸缕,泛着油光的肌肉高高鼓起,像石头垒成的小堆。
他一边搓揉着拳头,一边居高临下盯着才到他胸口的钟阙,得意洋洋道:“你主子怎么想的,竟派你个瘦猴儿来跟我比生死,他以为钱是这么好挣的?”人牲成为新魁首,主人将获得一大笔酬金。
说罢他便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往钟阙打去,但又扑了个空,钟阙躲得太快了。
魁首啐了口痰,狰狞的脸上浮现怒色:“你个孬货,敢不敢接爷爷一拳?”
魁首的个头很大,冲刺速度在钟阙眼中几乎是慢动作。说到底,这些人牲并非训练有素的将士,应该只是凭体格优势和蛮力取胜。只要钟阙想躲,他完全可以戏耍对方数个来回。
魁首见他不应答,又气急败坏地举着拳头冲向钟阙,但这次钟阙没有避开,反而侧身擒住他的手腕借力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弧,然后从他背后踢了他一脚。
楼上唏嘘一片,但这次更多的是惊叹。
魁首踉跄几步后站稳,他体格粗壮,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通过这次正面交手,他意识到对方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无能之辈,至少有三脚猫的功夫。
可魁首之所以是魁首,他显然不是吃素的,继续主动发难,这次没再给钟阙像抓他手腕的机会,直接将人顶至擂台侧壁压制。
钟阙用双臂格挡,与他暂时形成抵抗之势。
谢臻趴在窗口急得原地蹦了起来:“推开他,推开他呀!”
祁玦在一旁护着,生怕他不慎掉下去,同时心里在疯狂念经:压扁他压扁他!把他压成肉泥!
钟阙瞅准时机,用力拽住魁首手臂,将其侧摔在地,还贴地漂移了几米。
“怎么回事啊?”楼上买魁首赢的赌徒们开始慌了,他们半个身体探出窗口大喊,“站起来杀了他!站起来!”
谢臻也跟着喊,但声音完全被湮没了。
好气。
“喝口茶吧臻臻?”祁玦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贴心地想给他喂水。
魁首刚从满场的歇斯底中爬起来,钟阙又狠踹了一脚他的膝盖窝,疼得他立即半跪在地。
“嘶……”谢臻摸了摸鼻子,心情微妙起来。他还记得钟阙在西山落入陷阱后持剑浴血的场景,遍地的死尸和人头曾让他连做了好几夜噩梦。
让这样的人活着,还留在自己身边,会不会成为将来的祸患?
还没等谢臻细想,台下的形势瞬息万变,钟阙不知为何被魁首掀翻在地,口吐鲜血。
眼见魁首抬脚就要踩头,幸亏他反应迅速,一个侧滚翻站起了身。
之前小看这家伙了。钟阙抬手抹去嘴角血渍,警惕地看着对方。
“哼,学了几个花把式就妄想跟爷打?也忒不把爷放在眼里了!”魁首朝他啐了口,继而嘲讽道,“也不知道你主子做好收尸的准备没,待会儿可别哭着让我赔你性命。”
他当魁首快半个月了,经常见到这种场景。那些人倒也不是疼惜人牲的命,只是心疼花在人牲身上的钱罢了。
钟阙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就凭你,还想看我的主人哭?
腕部传来的痛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刚刚摔在地上时,藏在袖子里的瓷片把他自己划伤了。
“还敢笑?看不起爷是不是?”魁首扭了扭脖子,骨头发出森然的咯咯声。
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腕流到手指,再从指尖滴落在地,绽成朵朵靡艳的花。
钟阙用指腹捻了捻,体内有什么在疯狂叫嚣着。
“他俩聊什么呢?”谢臻拿起千里镜,试图通过看嘴型猜对话,“能不能快点打啊?”
十有八九在求饶。祁玦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挤出笑脸:“臻臻你是不是也觉得没意思?要不我们回……”
“闭嘴。”谢臻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祁玦撇了撇嘴,很不服气但又不敢不答应。可奇怪的是,谢臻明明是让他一个人闭嘴,但整个馆场都随之安静了下来。
直到一个茶杯从二楼掉到斗牲场内,茶水混着瓷片四溅开来,发出脆响的那一刻,所有的声音才重新苏醒过来。
只见魁首捂着脖子倒地,庞大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钟阙则淡定地撕下一角衣料,站在原地从容擦拭着手心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