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只是一个经验增长的过程而已。
但是有经验,并不意味着就变得厉害。
只是想不到以前的自己也是这种唾沫横飞之中的一员……
那种厌倦的感觉又一次从心底里生了出来。
她敏锐地察觉到,因为她本身的调香天赋,纵然大家对她似乎有些不满,但却一直在容忍着她。
但白珺给不了他们具体答复。
因为她又总结了一些信息——她之前一年没有调配出新的香水,是董事们给她施压,让她将生产线给了姨妈。
白珺虽然之前调配出了几款香水,也有自信比门店那些要好,但她还是不想和姨妈正面起冲突,且她对那几种香型也不算十分满意……
白珺仍旧保持着沉默。
她并没有太大压力,因为一旦有人试图让她做决定,就会被林宋三言两语挡回去——
“当时诸位趁着白总照顾病重的白老董事长,私下开董事会让白总将生产线让出去,白总尊重了各位的意愿……”
“怎么,趁着白画意女士不在,你们想要故技重施?”
“但白画意女士可不像白总这么好说话……”
……
林宋一改在白珺面前的温柔小意,气得对方脸红脖子粗。
但当对方攻击林宋“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凭美色上位的花瓶,我们白家的董事会,哪有你说话的余地!”的时候,白珺坐不住了——
“够了!”
“我近期不会收回生产线。”
“林宋是我的妻子,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林宋这段时间为了她日夜忙碌,她也想要为林宋在众人面前撑起脸面。
似是看出了白珺强硬的态度,有董事讪笑着出声调和,说大家开了这么久会有些累,不如先休息一下,半小时之后再继续开会。
白珺松了口气,恰好有人过来找林宋,她就借口休息,去了曾经母亲的办公室。
这么多年过去了,办公室的格局并没有发生改变。
桌面上仍然堆着许多文件,只不过文件签署的是白珺的名字。
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替代了母亲在公司的职务了吗?
……
白珺皱起眉,打开保险箱,飞速翻找着里面的文件。
最前面的就是集团的财报。
白珺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文件,看清内容后,白珺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氏集团已经入不敷出,连年赤字!
怎么可能呢?
她颤抖着手,迅速翻找着文件,寻找更多的资料——
财报并没有出错。
白氏集团总体是在创造收益的。
但发展这么多年,各部门都由白家人把持,对外宣称是百年集团,其实内里各种部门杂冗,白珺记得母亲刚上任想削掉一些部门,但家族中的长辈们施压,不得已只能放弃。
尾大不掉,逐渐拖垮了白氏集团,尤其是近些年来总体经济形势不佳,公司借款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甚至她名下的大部分别墅都已经抵押给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宋氏影业……
其余人知道这个状况吗?
……
直到许图在外头敲门说再次开会,白珺才匆匆将东西关进了保险柜,回到了会议室。
她心思繁乱,强撑着听完了董事们的决断。
显然这半小时董事们也一直在商量决策。
他们说了他们的决定:双方各退一步,先让白画意掌管产线半年,如果到时候仍旧没有成效,就让白珺收回产线……
白珺听着他们的振振有词,脑袋胀疼,心中只觉讽刺。
蛀虫当久了,他们忘记了大树有倾塌的风险。
半年之后,说不定白氏集团已经不再存在。
外公和母亲孜孜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
一群人都看着白珺,等待着她做结论,会议室的大门却在这一刹突然打开——
缺席的白画意,拿着一沓文件步履匆匆走了进来——
她先看了一眼白珺,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但还是低下头,将文件放在了桌上。
“这是白珺这几年来在吃的药和出入医院精神科的证据。”白画意嗓音嘶哑,像是已经作下了某种决断。
“你们觉得我白画意不行,但白珺她就能行吗?”
“她一个重度抑郁、已经要靠药调节心理的抑郁症患者,真的能挑起白氏集团的重担?”
……
“轰!”
像是耳边有什么炸开,脑海里一阵轰隆作响。
白珺不敢置信转头,身旁的林宋头一次失去了从容,握紧她的手,眼神紧张。
周围人神色各异,讨论的声浪一波波袭来,她听到林宋哑着嗓子喊她——
“珺珺!”
“嗯。”她轻声回答,闭上了眼,心底竟是超乎意料的平静。
或许,其实心中早就有了预感。
醒来之后那些突如其来的不真实感,时常涌现的患得患失,夜夜缠绕的痛苦与噩梦,似乎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一个好端端的、每天很快乐的人,为什么会在十二年后变成了抑郁症?
这些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