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奚齐坐直身子,用左手勉强将床头上的一件物事推过来给她看,“你不相信,就看这个。”
萧云从见是个小小的匣子,随手打开来看时,就见里面丸散膏丹,有好几样药材。
萧云从不解的看着他,“这是什么?”
“我治疗寒疾所需的药物。”
薄奚齐叹口气道:“这十年来,都是萧熠亲自送来。他怕假手于人,会有人趁机动手脚。与这份情谊相比,我救你也算不了什么,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行行行,萧熠这朋友做的当真没话说,这才叫情深义重!萧云从心里,就渐渐有几分相信了。
薄奚齐见她不言语,便抬手招呼道:“公主若无旁的事时,便请回吧……”
谁知,他这一动,牵动右臂的伤处,便失了平衡,顿时咳嗽不止,向床下栽去。
萧云从吓了一跳,赶忙扑过来扶住他,“哎,你别乱动啊!”
这一靠近了,萧云从就闻见他身上一阵冷幽幽的香气,非兰非麝,倒像是草木的原香,只是更清润一些,萦绕在鼻翼间,就叫人觉得,头脑有些昏沉。
萧云从下意识的一低头,就见他面色潮红,双目莹润欲滴,黑长直的睫毛根根分明,简直要戳到自己脸上来。
一头如瀑乌云,四散在额头,两肩,胸前,当真是粗服乱头不掩国色。
好一个清雅淡婉的病美人,当真看不出来,以后是会屠城的!不行,妈妈说了,男人长得越好看,就越会骗人,得加把火,再试试!
薄奚齐见她抱住了自己的左臂,两人的肩头几乎都要靠在一起了,鲜妍明媚的脸蛋上,一双杏核眼流盼动人,在他脸上滴溜溜的打转,红唇更是娇艳欲滴。这小姑娘当真是金玉其外,完全瞧不出来,当年小小年纪就这般恶毒,居然会以那等腌臜事诬陷他。
他这样想着,难免忆起前日自己才将她从冰冷刺骨的池水中抱出来。只是当时形势危急,并未想到其他……
萧云从见他垂下眼睫,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人是不是离得太近,这姿势是不是太那个……暧昧了?!
薄奚齐想要推开她,可眼下他右臂还扎缚着不能动,左臂又叫萧云从抱住了,只得皱眉道:“我没事了,你放手。”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萧云从索性若无其事的把他往后推了推,端正的靠在床头上,拉了个枕头来挡在他身前,替他掖紧被角,拉好了衣襟,还去理他的衣带想要帮他系紧……
前头也还勉强,见萧云从又拉扯他的衣服,甚至是衣带,薄奚齐实在忍不了了,“公主你请自……”
“你不用叫我自重。”
萧云从拍拍手,坐回去道:“你毕竟是为了救我,我是怕你摔死了,冻死了,病死了,都要算在我头上。那天你把我从玩月池里抱出来时,宫里的人就都亲眼见了,现在再来顾忌这些,也来不及了。你救我的事儿就算了,我问你,这件事你打算怎么给我交代?”
薄奚齐皱眉道:“不过是事急从权,需要交代什么?难道公主还想叫我出家,以保你清白不成?”
怎么,还能有这种操作吗?萧云从顿时眼前一亮。谁想出来的这种大招,简直是我辈楷模!可如果只是有人设计她嫁给薄奚齐,这办法才有用。但是她脑袋上,现在还顶着和亲这道天雷呢!难不成,她去出家为尼?
萧云从硬撑着一拍桌子,“现在是你瞧见了我衣衫不整的样子,你出家有什么用?难道我以后议婚的时候,逢人就说现在那人在庙里蹲着,完全没有妨碍了?咱俩不用绕来绕去,都直接点儿,事已至此,就算我倒霉,便宜你了。你赶紧修书回国,叫你父王给你准备彩礼吧!”
你这种娶了就要家门不幸,绿云罩顶的便宜,谁敢要?薄奚齐道:“公主厚爱,在下实不敢领受。”
他这是拒绝了?萧云从双手掐腰,站在他床前上下打量,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这话是真心还是作伪来,“怎么,你一个小小的质子,还拽上了?就你们晋国那种只能长几颗柿子树的破穷地方,本公主肯嫁给你,就是你们家祖坟冒了两百多年青烟才积来的福气了!”
真是好大的功德!薄奚齐都气笑了,“是啊,在下命小福薄,公主天命之女,岂是在下能够妄想的,公主实在不必如此委屈!”
嗯,拒绝的好像还很坚决,看来这件事跟他真的没什么关系。萧云从摸摸下巴,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自己是不是太凶了?不如赶紧怀柔。
萧云从使劲吸吸鼻子,装模作样的揉了揉眼睛,扯住他的袖子道:“我也是实在无法可想,才来求助公子。那日之事,宫中人所共见。所谓人言可畏,就算我父皇富有四海,也堵不得天下悠悠众口。方才公子也说了,难不成要叫我去出家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