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澜做了个噩梦,梦里他被关进小黑屋里,透过窗户看着一道道美食从眼前飞过。
他最爱吃的糖糕、槐花鸡蛋饼、糖醋鱼、羊杂面……它们打着转儿经过他面前,小声说话。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病了呢?”
“哦哟哦哟,他这是在用什么眼神看我们?一天天的大馋小子,折腾不动了吧?”
糯米滋欠欠地从他面前滑走:“来吃啊。”
晏青澜:……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所幸,还有个卤鸭腿陪着他,勉强慰藉了他饿得发昏的心。
晏青澜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鸭腿,一点肉味都没有,连盐都没放,啃着啃着,只能闻到丝清冷的木质香,丝毫大料的味道都寻不见。
重新睁开眼时,又是新的一天。
耳边有些嘈杂,器械移动跟人来来往往的声音在耳边交错,晏青澜睁开眼,眼皮染上层暖黄的光晕,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窗边的一道身影,男人背对着他,衬衣随意卷了两下,露出截劲瘦手臂,他手部线条很漂亮,长指搭在窗沿,指关节微曲,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侧,衬衣的下摆收进长裤里,端的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只看背影他都能认出来,那人是谢不言。
刚醒的晏青澜没太反应过来,倒是小助理很感动:“晏哥,你终于醒了!”
他嗓门很大,吸引了窗边那人的注意力,男人偏了下头,阳光落进那双淡色眼眸里,折射出琉璃般漂亮的光。
晏青澜望着自己左手打的固定板,昨夜的事情慢慢回笼,他有些激动:“那龟孙子人呢?”
知道他说的人是楚林,小助理忙道:“放心,他早就被警察抓起来了,说是要拘留呢。”
昨晚一夜激战,晏青澜揍人揍得上头,逼着对方忏悔认错,保证下次再也不随便偷窥。
依稀记得,对方哭得很惨,还见了血。
哎,说到底这事儿也怪晏青澜,虽然身体底子不咋地,但是刻进灵魂中的格斗技能,还是没有忘,一不小心就下手重了。
重点也好,能让对方长长教训。
如此这番,晏青澜受的这点伤也不算什么,他稍稍平静了些,故作关怀:“我昨天没太控制住,他人没事儿吧?”
“呃。”小助理陷入沉默,眼神乱瞟,“他还好吧。”
他实在不敢说,对方只是破了点皮,鉴定为轻伤都不够格。
小助理的这番闪烁言辞,愈发让晏青澜有些膨胀,该不会被他揍成猪头,然后小助理不好意思开口吧?
“你大胆说,放心,我受得住。像他这种人就该打,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晏青澜用鼓励的眼神望着对方,准备好迎接对方的夸赞和敬佩。
小助理脚趾都快抠烂了,实在是不知怎么开口。
但想一想,这事儿瞒得了初一,也瞒不了十五,晏青澜总归是要知道的。
这样也好,让他长长记性,以后不要随便再出手打人,打不打得过另说,这完全是以卵击石啊!
小助理遂眼一闭心一横:“他,他压根没受伤,皮糙肉厚的,太经打了!晏哥你放心,进局子里后有他受的。你受的委屈,我们肯定为你讨回来!”
晏青澜望了望自己裹得严实的左手,以及打点滴手背乌青的右手,露出个怀疑人生的表情:?
他不敢置信地直起腰板,眼睛瞪圆,俨然要炸了:“没搞错吧——”
愤怒的小鸟都没此刻的晏青澜愤怒,这已经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侮辱性极强的问题!
他,堂堂一米八的糙汉子,穿个书穿成这副窝囊样了?
严重的精神创伤让晏青澜正欲发作,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从窗边走来,晨曦为其周身镀上了层薄薄的光,他略微低头,望向晏青澜,开口问道:“你饿不饿?”
晏青澜注意力被分散,下意识看了对方眼,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对方的腰部,那截劲瘦的腰线被收进裤腿里,衬衫堆出几条褶皱,拉出清晰的腰线,裸露在外的手腕上有些斑驳不已的红痕,并不甚整齐。
看上去像是狗啃了。
比起找变态算账,当然是饱肚更重要,他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又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为了预防这段剧情,他可是提前跟谢不言强调过了,他不是说了不会管吗?怎么竟还是来了!
晏青澜顾不得再为尊严扼腕痛惜,有些头皮发麻,该不会,命运兜兜转转,该来的终究都会来吧?
小助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眼神在这两人之间打转。
一晚上的看护并没有对谢不言造成什么影响,他依旧是那副淡然倦怠的模样,似乎对什么都不太上心。
他轻飘飘地开口:“来这里还能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你的笑话。”
晏青澜:……
他真是谢谢他第一时间不辞辛苦地来看这个笑话。
晏青澜多少是个爱面子的人,但在面对谢不言时,他觉得不用要什么面子,他在对方心里的形象自然是越差越好。
就在这时,晏青澜肚子叫了两下,他立刻不失时机地转移话题:“我饿了,想吃好吃的。”
谢不言嗯了声,似乎有些冷笑的意味:“我当然知道。”
为什么晏青澜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些阴阳怪气的味道?是他的错觉吗?
晏青澜忍不住多瞅了谢不言两眼,没瞧出什么端倪,在饥饿的驱使下,他报出一连串菜名:“我要吃清蒸带鱼,红烧螃蟹,双椒鸡丁,麻辣兔头……”
小助理适时提醒道:“医生说你现在得忌口,晏哥咱们这方面还是得注意些,之后还要上节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