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了一下,反而更到了人家怀里。
景摇垂眸,眸中情绪让人看不懂:“哥哥,别乱动,你快掉下去了。”
李成还在自顾自道:“说起这喝酒,不知道您二位喝没喝我们这镇上的招牌桃花酒啊?”
招牌酒?
景摇轻笑一声:“您说错了吧,是杏花酒,镇上都没桃花树,怎么酿酒?”
李成哈哈笑了两声:“是我记错了,还是仙师记性好。”
“喝酒喝得多而已,”景摇没忍住,又把怀里的人抱紧了几分,感受着那如水柔韧的身姿,心中方舒服。
“不过,我还是不太了解,您二位说的,这个龙神,是什么呀?”
李成压低了声音道:“您有所不知,这龙神本是我们的守护神,谁料万年之前被那邪恶的九尾狐打伤,坠落到后山崖下。”
“我们镇上的先辈,心地善良,砍柴时发现了龙神,不忍龙神在此受苦,便日日送些吃食给龙神,龙神心中感恩,伤好之后虽受九尾狐的诅咒不能现身,但却在我们召唤的时候附身年轻人解我们的难。”
“哦?”景摇问,“那现在镇上已经这样了,龙神怎么还不肯附身来帮助?”
他两只手来回扯弄把玩着自己蓝色的玉佩,迎泽腕上的水玉环随之一闪一闪地亮。
李成惊了:“这话可说不得,您有所不知,实在不是龙神不愿来帮我们,而是因为他实在顾不上我们啊!”
他说着,眼里竟然晶莹隐隐有泪光:“您有所不知,龙神大人心中挂念着前线战事,一直想要帮我们平了战事,让大家能过点太平日子,可是天上那些什么劳什子的战神……”
他顿了顿,愤怒道:“简直不配当神仙,什么狗屁的战神,全靠着我们打仗维持自己的神力,自然不肯让我们龙神大人断了他的神力来源,竟然,竟然狠心……”
李成又开始抹眼泪,听这意思,是要说战神害了他们那位所谓的“龙神”。
景摇自然不信他这鬼话,神祇的神力根本和信力无关,而是来自天赐根本和后天修习。
与信力有关的只是气运,当年他这位好叔父能够一人战胜七位主神,就是靠凡间的信力加持气运。
只是可惜,天道恐怕不知道自己究竟偏向了什么东西,他这位叔父想干的能干的可不止是让先天神祇殒没。
所以后来那么强的信力也不过都是浮云不见,信力之上,还有天道束缚。
那么这位龙神,想来定是恨极了他那位宣元伯父吧,不然怎么要这么急着猜他这位伯父上位?
但……也不然,现在谁能说清楚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怀里的人还在乱动,他轻笑一声道:“神尊,乖一点。”
“马上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他张了张嘴,却不发声,李成离他不远,忙凑过来问:“仙师说了什么呀,我这耳朵不管用了,没听到。”
“没事,”景摇顿了顿,道,“我只是在想,这位战神,怎么如此可恶。”
·
罡风阵阵,沈宣元没能打开昆仑山的道场入口,叹了口气,拢紧衣领,要往外走。
扭头,却正对上一双圆钝有神的眼睛,炯炯望向他。
少女绿衣飘荡,剑在腰间乖巧别着,像一只训怪了的宠物。
沈宣元惊喜地上前一步:“琨吾!”
“慢着!”沈琨吾银剑往前一挡,“别往前了,我们很熟吗?”
“琨吾……”沈宣元看着她,眼中闪过痛意,“是哥哥当年不对,可是,你现在……”
“诶,什么哥哥妹妹的,有幸和战神是同源的神力,是我高攀了,不过这幸运,呵呵,现在可要不起了。”
沈宣元一边咳着,一边含泪看沈琨吾,“琨吾……”
他低低地喊。
沈琨吾被他喊得不耐烦,正要怒目而视,却对上那含泪的眼睛,很多话便堵在了喉咙。
半晌,她挤出干巴巴的一句:“不是吧,你为什么每天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啊!”
“沈宣元,你是一把剑,还是战神,你,你怎么这么爱哭啊,我真服了。”
沈宣元看着她,知道她是嘴硬心软,其实恐怕早就不怨自己了,方挤出一个笑:“我不哭了,琨吾,我不哭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谁生气了?”沈琨吾撇了撇嘴,“对了,有件事问你。”
沈宣元忙说:“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还记得你给那条小龙锻的那枚蓝色玉佩嘛?”
沈宣元点点头:“记得,我也正想同你说阿摇的事呢,你知道他是素秋姐姐的孩子吧?阿泽跟我说你们在铃山……”
“先别说那些没用的,”沈琨吾急切地打断他,“管他是谁的孩子,我只在乎他身上佩的那块玉佩,是不是你当年从丹穴山要来的那块玉雕的?”
沈宣元愣了一下,点点头:“是,不过那玉不算什么特别稀罕的物什,只是当年江寒得了两块玉,一寒一暖,暖的给了我让我随身带着温补而已。”
“那就对上了,”沈琨吾急了,“那块冷玉是不是后来雕成了水玉环?”
“这我倒是记不清了,不过好像是,因为江寒说那玉要给阿泽做个什么东西来着,时间太久了,琨吾,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了,我不是不想同你说,是实在有些记不清了。”
沈琨吾却抬腿就要往外走:“你不知道,回来再同你说,那小龙真不是个好东西。”
沈宣元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很慢很慢地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琨吾……”
好像百转千回,在心里已经运作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