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少女,日晕在她的大脑袋后面缓缓绽放开一朵花,衬着本就这狐狸脑袋更显威风,一双狐眼更是微微眯着,好似在笑杨峤如此可怜。
一时间,风停声歇,四目相对间,杨峤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咽了咽口水,“我……”
狐狸突然偏了脑袋,“你没有灵力?”
狐狸踉跄着从她身上跳下去,绕着她转了一圈,仔仔细细看了许久,“你竟真的没有半分灵力。”
“我……”杨峤想要解释,但无力感兀自从心底深处爬起,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来了声音,好似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一般。
她饿太久了,也跑太久了,此时此刻放松下来眼前便一阵阵地发黑,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
沈祁盈蹲在少女胸口——这是现在这片空地上唯一能站狐的地方,其他的地方要么血肉横飞要么全是腐朽尸骨,只有这里勉强算得上干净。
这是给她扔哪儿来了?
沈祁盈轻啧一声,本就烦躁的心里更烦了。
但这不是目前的当务之急,目前最重要的是快些喊醒眼前这小姑娘,若真是她提供的灵力,那在她伤好之前,两人恐怕暂时分不开了。
她抬爪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脸,轻啧一声。
年轻人身体真不错,说睡就睡,这么浓重的血腥气儿也能睡着。
“醒醒,醒醒。”
坦然地躺在乱葬岗时,杨峤就已经做好了这一次必死无疑的准备了,除了那枚自她有记忆起便一直跟着她的玉佩,其他所有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但她还是收拾了一下,送给了相熟的小乞儿。
毕竟这么些年,她和她相伴而行,也算是受苦了。
只是她恍恍惚惚时,好似看到了一狐仙从天而降,直直砸在她的胸口,险些将她径直砸晕过去,但也神力大开救了她。
大抵是死前的幻想吧。
杨峤心想,轻轻叹了一口气。
只是当她又有意识时,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她的脸好似被什么软软的爪子拍着,还有一道极清雅的声音在她耳旁响着,唤她让她醒一醒。
这里,就是十王殿吗?
好在沈祁盈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弯弯绕绕,不然这轻柔的试图唤醒她的爪子恐怕要一巴掌扇过去将之拍醒。
不只是睁开眼睛的醒,而是让她彻底清醒的醒。
“在乱葬岗还能睡的这么香,这孩子真厉害,现在的小孩儿可真不让人省心。”沈祁盈小声嘀咕到,又探出爪子拍了拍杨峤的脸,“醒醒——吃饭啦——”
若不是她在她周围竟能莫名恢复灵力,她才不想这么费劲地喊醒这人。
怎么这么难醒啊,别是死了。
要是死了,她岂不是得背着这人寻找回家的路了。
杨峤终于是受不住耳边的喋喋不休,睁开眼,看到了一双绿宝石一般的漂亮狐眼,正满是嫌弃地看着她。
她闭上眼,片刻后又缓缓睁开。
她又闭上……
“行了,别闭眼睛了。”狐狸一爪子拉开她的眼皮,而后松开前爪,踩着小碎步,缓缓挪到杨峤身旁的空地上,蹲下,微扬下颌,“现在就是一只狐狸在和你说话。”
“我……我是死了吗?”杨峤弱声道。
狐狸当即撇了嘴角下去,点了点头,“嗯对,你死了,现如今是地府狐仙在和你说话,快,叫狐仙。”
“狐仙。”
“……”
这孩子直接到有点让狐招架不住。
杨峤缓缓坐起来看向周围,一瞬便呆愣在原地。
周围这横七竖八躺着的不正是那群自她进入五水镇以来一直在缠着她的黑衣人吗?
所以,方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下意识看向正倨傲地看着她的白狐,“这些,都是你杀的吗?”
白狐依旧倨傲,轻轻点了点头。
*
沈祁盈抬着前爪,轻轻撑在自己的下颌,瞧着那解了外衣在河里简单清洗外衣的可怜小姑娘。
单用一个破旧已经无法形容这可怜孩子如今的处境了,沈祁盈都担心她身上这两块布随时随地会彻底断开,况且……
小狐狸默了片刻,低声重复了一遍方才小姑娘的最后一句话——
“你是说,那群人一直在追杀你?哪怕你并没有得罪他们,也没有任何灵力,经脉也是堵着的?”
正在洗衣服的人手一顿。
也许有些话也不用说的这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