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灯骇然,这才发觉两个人挨得太近,举止过于亲密。他赶紧往旁边挪了些,忙不迭地解释,“不是,婶,你先去上班吧,我抽空去给王叔看看。”
他巴不得这女人赶紧走,千万别再说什么惹人误会的话了。
“医生和军官。”朱婶咧嘴大笑,“配一脸哦,小沈,你真是好福气哟!”
“婶——!”
垃圾车经过的地方,腐烂的味道经久不散。
沈遇灯叹气走回家,等到开门的时候,他看到警卫员还跟着他。
“难不成你还要跟我进去?!”
警卫员摇摇头,目光落在他窗台放着的一个花瓶上。花瓶里,几支玫瑰已经凋零许久,只留下枯萎的枝干。
“这是谈铭山送给你的?”警卫员问。
陡然听到这个名字,内心空缺的地方就像是被人用尖锤给砸了一下。
沈遇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久远的记忆回到脑海。他想起这是去年,谈铭山陪自己过生日时买的。
卖花的老奶奶看上去很可怜,谈铭山买空了她的摊子。
沈遇灯分不清这究竟算不算是谈铭山给自己买的,但他还是为此高兴了许久,就连花枯萎了之后也舍不得扔。
“你走的时候替我扔了吧。”沈遇灯冷冷道。
他转身开门。
警卫员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你干嘛?!”他警觉地将手抽走。
警卫员点了点手腕上的通讯器,神色淡淡道:“给你传了一段视频。”
沈遇灯不明所以,但还是在通讯终端上点开了那段视频。
视频里,内原朋美的脖子还挂着那个哑弹,她头发乱糟糟地,几乎是精神崩溃般地冲着经纪人发脾气,平常那副美艳矜贵的样子荡然无存,活像是个疯女人。
而她的身后,谈铭山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场面过于混乱,以至于显得有些滑稽。
“哈哈哈哈哈哈——!”沈遇灯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看他,你看看他那副样子,搞得好像被形象诈骗了一样,他是不是抠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喜欢的女人会变成一个疯婆子。”
他笑得恣意洒脱,眼角却不断有泪水渗出。
他分不清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笑到最后,他又真的哭了起来。
幸好这个时间楼里没什么人,左右邻居都不在,他蹲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嚎啕大哭。
“我喜欢他那么多年,没想过得到什么结果,也不在意他喜欢上别人,更没指望过他真的会喜欢我!”
“从小到大,别人都说Omega上不了战场,可我偏要去!我想和他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想成为和你们,和他一样的人。他那么努力地想往上爬,可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事业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他说放弃就放弃了!”
男人温暖的指腹拭过他的眼角,小心翼翼为他抹去眼泪。那神情看上去很平淡,眼神里没有心疼或者怜爱,有的只是毫无波澜的,如黄昏那般温暖而踏实感觉。
沈遇灯难得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把头埋在男人怀里,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
直到他哭地累了,男人将他打横抱起来进了屋。
手上的伤口结了血痂,男人将他放在床上,轻车路熟地给他处理伤口。
“哭够了吗?”男人一边替他包扎,一边轻轻往他伤口吹气。
沈遇灯点点头,他心底空掉的那一块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原来他只是缺少一顿情绪发泄,发泄出来,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
“那就好好睡一觉。”男人道,他的声音听上去让人安心,即便是命令式的,此时也不觉得反感,“要说谈铭山,他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不丑,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别为了这样的男人伤心,不值当。”
长得不丑?
沈遇灯盯着警卫员的脸,心想虽说谈哥的美好形象已经破灭了,但那张帅脸却不是假的,再怎么差劲那也比面前这个男人好上几个档次了。
面前这个男人嘛,五官只能算得上是端正,和帅字没什么关系,就只有一双眼睛可以称得上惊艳。
不过他也只是心底想想,没把这些伤人的话说出去。
沈遇灯偏过头,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蜷缩在床上,带着沙哑的嗓音嘟囔着道:“今天,谢谢你,我已经想通了,不会为他难过了。”
“那束玫瑰。”
“我已经说过了,扔掉它吧。”
警卫员嗯了一声,忽然伸出手,轻轻掰正了他的下巴,四目相对,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性感地叫人恍惚。
“如果你喜欢的话,今后,会有人给你买的。”
“?”
警卫员走后,沈遇灯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回过神。他不太能明白对方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以后他会给自己买的?
这是被撩了?
不会吧?
舅舅的警卫员里,真的有胆子这么大的人?
他悄悄扒着窗户,从缝隙中看向街道,摩托车朝着拐角处行驶,他没能看上几秒,男人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此时,摩托车在冰淇淋摊前停下。后视镜中,男人瞳孔中的红色一点点地褪去,到最后彻底变为了原本的瞳色。
“我这是……在哪?”警卫员打了个激灵,惊恐地看向周围,“黑街,我怎么会跑到黑街来?!”
他坐在车上一顿抓耳挠腮,整个人都疯了一样。
卖冰淇淋的老头子走上前去关心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警卫员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他的喉结急促滚动,自顾自地喃喃道:“赛博病毒,我一定是中了赛博病毒!该死!伊万!我是不是中了赛博病毒!”
人工智能冰冷的音调响起,“抱歉,我没有扫描到您身体里有相关病毒,如果您对此保持怀疑,建议您可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