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旁船舱里并排躺着十几个病人。
“我感觉这个病症很像霍乱呢?”眼镜男看着病人们自言自语道,“十九世纪,上吐下泻,高烧,蓝黑色皮肤,迅速脱水……船医是怎么治疗的?”
时怿毫无波澜地回答:“放血。”
齐卓打了个哆嗦,“真可怕,一言不合就放血。我看这船医也不像什么正经船医。”
许昇说:“如果是十九世纪的话……放血治疗应该还挺普遍的……”
有人道:“真是霍乱的话,这艘船上的水和食物应该都不能吃了吧……?”
“等等,”齐卓干呕了一声,“霍乱粪口传播是吧,那我们岂不是吃了屎?”
众人:“……”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声惊呼。
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去,又面面相觑几秒,才有人提议:“……要不要……去看看?”
许昇试探着轻手轻脚地朝那边走去。
有了带头的,其余人也缓缓朝声音的来源走去,走近后,低低的交谈声逐渐清晰:“女士,请不要惊慌,请听我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转过拐角,一位衣着华丽的姑娘出现在眼前。她正以手掩面,无视另外两名船员的努力安抚发出惊叫:“有人死了!又有人死了!”
不等两名船员反应,她大叫着跑走了。
众人看清了她口中的死人。
那是两具湿漉漉的尸体,被水泡得浮肿,表面苍白,但是身上还有肉,和船上的病人不同,明显不是死于瘟疫。
两名船员无可奈何地对视一眼,随后一抬头,和前来的众人对上了视线:“……”
外面暴雨如瀑,船舱内一片寂静。
齐卓颤颤巍巍地举起双手:“那个,我说我们只是路过你信吗……”
他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急促地从远而近。
众人连同船员都不约而同抬头,看到许多神色各异的旅客朝着这边走来,刚才那名匆匆逃走的姑娘夹在其中,显然是个探觉灵敏的报告员。
为首的男人穿着裁剪合身的西式外衣,头发油光可鉴,横眉冷目,十分生气道:“怎么回事?船长不是已经制裁了女巫吗?”
在众人的低声窃窃私语中,两名船员两耳不闻地恭恭敬敬低下头:“塞勒先生,您说的没错,是这样的,船长大人已经宣判了女巫的罪行,她也早已因自己的罪行而死,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塞勒愤怒而惶恐地一指地上的两具尸体:“那为什么他们还会死?”
周围围观的旅客看向尸体的目光中透着惊慌失措,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大:
“一定是女巫的诅咒……”
“该死的女巫!那个令人厌恶的老太婆!”
“上次是在她死之前……可是如今她已经死了,这魔咒居然还在继续生效……”
“她还要带来多少死亡!她还要带来多少灾难!”
“……打扰一下。”祁霄在一旁绅士地抬了一下手,“方便告诉我这两位……先生,是怎么死的吗?”
两名船员异口同声:“不可以!”
而塞勒道:“他们死于女巫的诅咒!”
他也不管自己回答的是谁的问题,紧接着愤慨地指着船员的鼻子骂:“为什么还会继续死人?船长为什么没有处理好一切?我要见船长!!”
“塞勒先生,船长也并不是万能的……”
“作为船长,他应该对船上的事情负责,起开,让我去见船长!”
两名船员脸色都不太好看:“塞勒先生,船长现在有事不在。”
“我不管,他总归是在这艘船上!你们告诉我他在哪里,我亲自过去找他!”
“塞勒先生……”
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在这时透过拥挤的人群传来:
“天哪!亚瑟跳水了!快来人,来人救救他!”
一群衣着得体的先生小姐们又纷纷回头去看,随着人流朝着尖叫声的方向挤。
走廊和大厅里一时间躁乱起来,目标众人趁乱跟着时怿和祁霄涌上了甲板。
甲板上,天色阴沉,暴雨如注,什么也看不清。
众人紧紧簇拥在一起,在冰冷的雨水和海风里瑟瑟发抖。
幸好没过多久,新消息传来。
后面的人听前面的人在哗啦哗啦的雨声中喊道:“他们捞起来了一个人!”
一个……什么?
沈娴和齐卓隔着雨幕大眼瞪小眼,脸色发白。
那是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看起来很健康,不像是精神错乱的疯子。他被捞上来后很快被送去了医务室,和船医那个真正的疯子共处一室去了。
这就是刚才跳水的那个人?
可是无缘无故,他为什么会跳水?难道船上真的有什么女巫和诅咒?
目标众人借着暴雨的掩盖在甲板上待着,先是听到船员吆喝的口号,随后远处静默了片刻,又传来很细微的争吵声。
距离太远,那争吵声几乎被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
祁霄对齐卓道:“我去看看。”
齐卓受宠若惊地应了一声,回身去汇报时怿,却没找到人,愣了愣:“……哎那个,时哥呢?”
众人纷纷四下张望。
与此同时,二十米开外,时怿背靠着堆得足有一人半高的货箱,偏头眯着眼辨识不远处争吵的人。
“你承诺的!爱德华先生!一切都不是问题。”其中一个人咆哮道,“现在告诉我,那些跳水而死的人都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