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片刻后,白裙姑娘才弱弱开口:“我们那屋也是……我半夜突然醒了,然后就看见天花板上吊着一个人……”
白裙姑娘是个混血,眉眼带着些西方的深邃,此时被昏暗的灯光照出些阴影,加上凌乱的白裙和长发,一开口就很有鬼片氛围,把齐卓吓得打了个哆嗦:“这才是真鬼屋,我屋那阴森的氛围简直弱爆了……对了时哥,你刚才跑哪去了。”
“……去医务室附近看了看,白天船医应该一直在,不太方便。”时怿回答,把手里的笔记本在桌子上摊开,“这是在医务室里发现的记录本。”
这人说话声音不轻不重,眉眼冷漠面无表情,气质总结来说就“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众人默默听着,知道他手里有线索也不敢动,直到齐卓伸手拿过了本子,才哗啦一下围过来。
屋子里一时间静静的,只有翻页的声音。
翻到最后一页,名叫沈娴的白裙姑娘默默说:“……感觉这船医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有人顺口道:“……任谁在这样一搜瘟疫船上待个几天都会疯吧——知道自己注定要死。”
众人再次陷入一片静默,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提到“死”这个字,他们都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自己。
——如果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们也得死。
半晌,只听有人略带讽意地轻笑了一声。
“在NPC提醒过的情况下还敢半夜出来,我们梦主胆子真是不小。”
众人循声看去,见说话的是那位祁大爷,顿时纷纷低头当自己耳聋。
“……”时怿掀眼看向他,半冷不热地说:“你不也半夜出去了?”
祁霄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时先生,我需要提醒你——我,是破梦师。而你作为梦主,只需要乖乖做个漂亮花瓶。”
时怿冷冷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值不值得信,你以为自己长得很有说服力?”
“……”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弥漫,众人低头做鹌鹑状,谁也不敢吭声。
房间里又静了几秒。
“……一般来说,梦主是重点保护对象,毕竟梦主死了就代表前功尽弃,又得从另一个新的梦境开始。”
终于,祁霄开口了,他唇边带着点不真的笑意,黑眸微微眯起,显得有些危险:“但是我不介意麻烦点,所以如果你无所谓死在这里的话,请随意。”
时怿冷冷和他对视:“这个梦境到底是什么?”
旁边儿装聋的众人竖起了耳朵。
只听祁霄道:“抱歉,暂时无可奉告。”
时怿短促地笑了一声,收回视线,蓝灰色的眸子格外冷淡:“那我有什么必要信你?”
“……”
祁霄盯着他,黑深的眸子里意味不明。
在刚才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人有一种让他讨厌的熟悉感。
和他第一眼见到时怿照片时候的感觉一样。
屋子里静了半晌,接着许昇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打破了沉默,继续分析线索:“咳咳……那个……笔记本上提到一个爱德华先生,还写了‘该死的船长’,我猜是梦境里比较重要的人物。”
眼镜男顺势接着他的话继续分析:“爱德华先生会让他活下去……爱德华先生和船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以我们的身份能接触到爱德华先生吗?”沈娴在一旁问。
许昇思考道:“我们在一等舱,这艘船上一等舱和特等舱共用一个餐厅……所以不论爱德华在一等舱还是特等舱,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早餐时就能见到他。”
……
第二天一早,众人顶着黑眼圈慢吞吞在餐厅里找地方坐下,显然都没睡好。
餐厅的装修堪称富丽堂皇。分不清真假的花束在白瓷瓶里插着,娇艳欲滴,食物和甜点的香气浸染空气,阳光从明亮的落地窗透进来,柔和的钢琴声环绕在四周。
一切都优雅而美好,仿佛这艘船上从未出现过瘟疫,也将不会成为他们所有人的坟墓。
爱德华是一个身着休闲西服的中年男人,正在慢慢喝茶。他虽然面容瘦削而苍白,头发凌乱,但举止得体,看起来养尊处优,大概不乏钱财。
祁霄扫了一眼爱德华,问:“谁跟我去和爱德华聊两句?嗯……最好是一位……”
众人齐刷刷退了两步,留下面无表情的时怿。
“……女士,”祁霄说完了后半句,目光揶揄而探究地落在时怿身上,唇角勾起。
“……来假扮我的夫人。”
时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