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郁雪青电话的时候,陈景瑞正在沈确家里。
沈确靠坐在自己床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手机,陈景瑞坐在他的书桌前一脸淡然地写着答辩稿。
“你觉得水仙百合怎么样?”沈确突然开口。
陈景瑞嗯一声。
“洋桔梗呢?”
“嗯。”
“山茶花也不错,如果要色系搭配的话,要白的?”
“嗯。”
沈确啧了一下:“你再敷衍点呢?”
这下陈景瑞直接不说话了。
沈确气笑了:“敷衍都不敷衍了,你行。”安静两秒后他叹了一声,继续道,“你待会儿再跟我去一趟昨天那花店呗,我想再重新挑挑花材。”
顿了顿,他又说:“全白的花束拿来求婚是不是不太好?但越婷说过不喜欢红玫瑰,她觉得太艳了。”
沈确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伸手一推陈景瑞的胳膊:“你给点意见啊,我叫你来是让你卷我的吗?”他想起什么,继续问,“对了,你昨天买的那是什么花来着?”
陈景瑞看他一眼,不等他开口回答下一秒房间门就被人打开,沈确妈妈端着一盘切开的橙子走了进来,看沈确在床上她皱了下眉:“人小陈在干嘛你在干嘛?”
沈确看到了救星,问:“妈,你喜欢什么花?”
她将那盘橙子放到陈景瑞身边,温和道:“小陈,这箱橙子都挺甜的,我放这了,你别客气直接吃啊。”
陈景瑞道:“谢谢阿姨。”
“哎呦别客气。”说完她转头看向沈确,马上换了副嘴脸,“我喜欢什么花?我喜欢随便花!给我转五万!”
“你别开玩笑了妈,我真的……”
沈确的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陈景瑞拿起扣在桌上的手机,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走到沈确家的阳台,点击接听。
他道:“喂,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立即回答他,良久后郁雪青才有些心虚地开口:“那个,菠萝……”
陈景瑞顿了几秒,随即心下了然。
他嘴角微扬:“昨晚在阳台冻了一宿是吗?”
听到他这意料之中的语气郁雪青更心虚了,他看了眼面前叶片发白干枯的盆栽,沉默几秒后说:“我可以解释的,你听吗?”
陈景瑞回答得很快:“听。”
郁雪青花了半分钟时间组织语言,最后决定破罐子破摔:“算了,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就是忘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
“明明是冻了,结果跟被水烫了一样。”郁雪青扒了一下那只菠萝像被开水烫伤的叶片,继续道,“所以有什么办法能救一下吗?我给它冲个热水澡行不行?”
陈景瑞过了两秒才回答他:“不用,只冻一晚上不会怎么样,把冻伤的部分割除就行了。”
“啊?”郁雪青愣了两秒,“就这么简单?”
“嗯。”陈景瑞道,“就这么简单。”
郁雪青拿着手机起身去找剪刀,边走边说:“好厉害,你简直是行走的植物百科全书啊。”他拉开抽屉拿出剪刀,继续说,“对了,你懂花语什么的吗?”
“不是很懂,没怎么了解过这方面。”
“这样。”郁雪青蹲到菠萝旁边开始修剪枯叶,继续道,“你今天还来……”
“小陈啊,你在阳台不冷吗?”他话说到一半被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打电话你进来打呀。”
陈景瑞回答她:“没事阿姨,不冷。”
郁雪青修剪枯叶的手顿住,他看向刚被他放在地板上打开免提的手机,问:“你在别人家里?”
“对,在沈确家。”
“怎么一大早去他家?”郁雪青继续修剪菠萝,“难不成你们那颗行星又被那个……那叫什么极限来着?”
听到他的话陈景瑞顿了几秒:“没有,他让我来他家和他一起写答辩稿。”说完他继续道,“洛希极限。”
“哦。”郁雪青扒着菠萝的叶子看了两遍,确认没有漏剪后他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我剪完了。”
“你刚才说我今天什么?”陈景瑞问。
“没什么,你忙的话就算了。”郁雪青把剪刀放回去,“我没别的事了,你去写你的稿子吧,我先挂了。”
说完他便点击挂断。
为了防止再出现在外面冻一宿的情况,郁雪青没再把菠萝搬出去,而是放在了窗边。
他蹲在地上看着那颗菠萝,莫名不爽。
片刻后郁雪青站起来,拿手机给殷潭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回来了,今天想去画廊看看。
半个多小时后,郁雪青踩下刹车停在画廊门口,他看着眼前这个北欧风的门面沉默两秒。
怎么连门都换了?
如果不是门的左侧印有ArtUnique-Stuio字样画廊名的话,他都要以为自己走错了。
他熄火下车推开门走进去,有不少人在画廊里逛,他也溜了一圈,装修风格从以前的现代前卫风变成了北欧风,整体线条设计明朗流畅,墙面留白恰到好处,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个颜色鲜艳的抽象的小装饰品。
郁雪青停在一副作品名为牧羊人的画前,这是他前几年去乡下找灵感时在山里画的。
他还记得那天太阳的毒辣,即使他做好了防晒且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树荫里,但他还是被晒伤了。
而画里的主角,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孩子,就那样站在太阳下看他的羊吃草,他的皮肤在洁白山羊的映衬下更加黝黑,郁雪青当时问他不觉得晒吗,他说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