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间，池漉手机上来了电话，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抱起打包好的东西帮忙送到楼下给取件的师傅。

宣尤缩在墙角尽量降低存在感，默默窥察屋中人的表情。闻竺盯着池漉流畅离开的背影，突然意识到先前的想法错了，此时此刻的池漉是真的不在乎他。可胸口反而像被满满的淤泥堵塞，他不服气，也不甘心。

池漉送完被子回来，已然没了跟闻竺周旋的耐心，拉过行李箱就要走，刚打开门，就听身后的人掷地有声：“池漉，你别记错了，是你先喜欢我的。”

鬼才喜欢你。池漉在心里狠狠反驳，但世界意识的事又不好说出去，他敞开手边的门往外一步，半身罩在明亮温暖的日光下，索性接下对方的话，“即便是我先喜欢你，那你呢？”

“你不接受我，不拒绝我，让我大半夜接送你、去坐地铁两个小时远的地方给你买吃的、帮你的狐朋狗友跑腿......你使唤我就像使唤狗，在你的兄弟里‘炫耀’我就像‘炫耀’一个玩笑，你理直气壮地栓着我，也理直气壮地踢开我。你觉得我就应该永远当一个得不到你，却依然乖乖听你话的追求者。”

“闻竺，你耍着别人的真心当戏看，不觉得自己卑劣吗？”

池漉平静地说完，平静地挪开落在闻竺身上毫无波澜的视线，转身离开。

闻竺面颊隐隐泛着青白，目光盯在门口良久无法收回。

*

畅快淋漓地发泄一通，池漉浑身轻松，到达公寓后心情也彻底变得愉快。闪送的师傅比他还要早一步，被子床单已经放在了门口，他把东西全都搬进房间，卷起袖子活力朝天地上上下下全都打扫干净，再把带来的行李打开一件件分类摆好，最后铺上被子。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池漉整齐利落地收拾出一个像样的房子，他给自己泡了茶，心满意足地躺到沙发上，享受来之不易的独处时间。

不知不觉地小睡了二十几分钟，再睁眼时已快要六点，池漉饿得不行，爬起来准备给自己弄点吃的。他想去菜市场买点菜回家做饭，只是对这附近还不太熟悉，刚好林秉跟他同一栋楼，在上面几层。

他说动就动，立刻出发去楼上找林秉，在外头敲门后过了一会才隐约听见脚步声。

林秉打开门见是他，有点意外，却也并未感觉被打扰。池漉性格活泼又时刻携着朝气，几天的工作相处下来两个人已经互为好友，只是林秉大了几岁，看他总像在看比自己小一些的弟弟。

他和缓道：“怎么了？”

池漉毫不吝啬地给出一个笑：“林哥，去吃饭。”

“好，不过还要等等。”林秉侧身让出空间，“先进来吧。”

上次来选宿舍的时候池漉就参观过他家，和自己选的小loft不同，林秉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平层，工资里扣除的住宿费也比他的高很多。他跟着对方走进客厅，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几本装订好的文件，似乎正在工作。

池漉走到沙发前坐下，不小心瞥见了电脑屏幕上闻珵意的脸。

“......”他瞄了瞄下方的小窗口，摄像头正好照进自己探头探脑的小半个额头。他也不好再装没看见，只能往前戳过去几厘米，露出脸跟对方打招呼：“闻总。”

闻珵意的视角中，先是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发顶，动了动露出一只晶亮的眸子，片刻后探出一个完整的脑袋，实在像极了好奇的动物幼崽。

“恩，宿舍搬好了吗？”闻珵意看着屏幕中的人，无意识柔和了声音。

“搬好了，我来找林哥吃饭，你们在加班吗？”池漉感到一点不好意思，顶头上司和前辈同事都在居家办公，而他在打酱油，“要我帮忙吗？”

闻珵意浅摇了下头，“不用，前面项目的一点收尾工作而已。”

林秉坐到电脑前，两个人重新开始沟通起工作事项，他敏锐地察觉到老板核对条款的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一点。

池漉在旁边安分地充当一个不说话不乱动的摆件，偶尔也听几句他们工作方面的交流。半小时左右这场加班就结束了，林秉等着闻珵意那边先挂断通讯，对方却迟迟没动作。

终于能去填饱肚子，池漉雀跃地跟闻珵意道别，“闻总也记得吃晚饭。”

“好。”闻珵意低缓地应过声，才滑动鼠标点击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