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诧异道:“药师?”
清音点头,“是一对夫妇,因是第一次参加丹会,到的格外早,就住在隔壁天宝楼中,还曾在咱们前楼中饮过酒,带着小孩的修士极少,因此我才能记得。”
她顿了顿又说:“只是他这样子...怎么这么古怪。”
萧煜从饭桌后站起身来,他俯身细看那男孩的眉眼,将手掌按在他头顶处,只见那孩子眼神呆滞,间或打着哆嗦,仿佛陷入了自己的癔症中。
他松开手,“大约是受了什么刺激,神魂散乱不稳,去拿几粒定魂丹给他”,他又吩咐丹秋道:“既是你揽下的事情,晚些便将他带去天宝楼寻一寻父母吧。”
偏房内,白靥正盘腿坐在榻上。
刚到临水城时,她的妖丹沉重凝滞,气机运转很是不畅快,而后便如打通了关窍一般又恢复正常。在城中这几日她偷懒没有好好练功,今日打坐才发现,妖丹外围似乎被一层朦胧的光晕包裹。
虽说妖修吐纳天地灵气便可提升修为,可白靥自幼无人教导,此时她敏锐地感知到妖丹内部蕴养的力量,仿佛像一颗种子一般想要抽枝发芽,奈何却被那层光晕拦了下来。
无奈之下她只得尝试调动灵力去冲破那层光影的桎梏,每冲击一次丹田处就会有强烈的痛意,几次后白靥瘫软了下来,歪倒在榻上嘟囔道:“修炼为何这么疼...”
她散着满头乌发躺下,还顺带翘了个二郎腿,那脚丫子一颠一颠,丝毫不顾及形象,躺着躺着便又犯起困来,不由自主就想合上眼,修炼太枯燥了,她不喜欢。
可是睡意朦胧间她忽然就想起了萧煜说起结道侣时的样子,月光静谧,浮香缱绻,他的声音很沉静。
“寻常修士若有中意之人,会昭告两族,送上礼书,采纳吉期,结为道侣...”
日光从窗棂洒下,照着她的白日梦,照着她的浮想联翩。
她想着自己堂堂正正站在萧煜身侧的样子,男人俊美的脸不再是冰冷的,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柔和。
会有那一天吗?
可她没有族人,孤身一个依附在萧家,又是妖修,萧煜会选择她吗?
她想起萧煜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好好修炼。”
他站在顶峰处,俯瞰着众人,大约不需要一个只会顽劣惹祸的女子吧。白靥想起自己只有些许灵智,还未化形的时候,萧煜时常日夜苦练,那时他功法未成,为了突破境界,便将自己泡在业火池中,任那红焰炙烤着身体,一不小心就会灼伤神魂。
每次他见过族中长老之后,都会发疯般地将自己关入禁室,出关时浑身是伤,满目凛冽。
她想着他时常蹙起的眉,偌大一个宗族中的烦心琐事。
白日梦的最终,白靥的脑海中只剩下了那静谧的夜里,消逝在黑暗中的最后一句话:“好好修炼吧。”
她睡意消减,重又盘腿坐好,凝结法力去冲击妖丹外的桎梏。
日光已经移了位置,她的发丝垂于脑后,脸上是极郑重的表情。
灵台处的神念被调动,妖丹上方渐渐凝聚出一个白狐的形象,三条狐尾悬于身后,盘腿闭目,与矮塌上的白靥如出一辙,正是她妖身的样子。
那白狐睁开眼睛,周身放光包裹住妖丹,仿佛在昭示她是这颗妖丹的拥有者。她以神念之力,调动灵气运转,发丝随着灵气的激荡飞舞,妖丹处被不断冲击。
白靥额头渐渐沁出汗水,眉间因疼痛而蹙起,她身下的矮榻仿佛都有了一丝震颤。
不知多少次的冲击后,那妖丹外的光晕似是破出了一道裂影,身体忽然叫嚣般地干涸,这四周的灵气远远不够,她摸出腰间藏于系带内的一颗灵珠,轻轻一抹间那珠子散发出浓郁的灵气。
妖丹开始快速吸纳,她体内凝聚出的白狐光影瞬间扩大了一圈,然而灵气快速入体带来的是急剧的痛苦和难以适应,她忍了半刻,终于支撑不住而倒地,大汗淋漓沾湿了头发。
气喘吁吁间她拿起那颗珠子端详,原来这小小一颗灵珠便能容纳那般多的灵气么?
想起萧煜将这灵珠交给她时的样子,郑重其事地嘱托她不可偷懒。
她将灵珠放回怀中,伸出手看着掌间那团狐火,更加凝实炙热,嘴角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