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看了看手中的名单,道,“我原想着顶多不过三分之一的下人,倒没想到竟然有三分之二?这采买一事能牵扯这么些人?”
“回太太的话,这其中半数不是采买一事上的,不过犯的事儿也不小,我就都让记下来了。”余嬷嬷道,“采买一事上的大头主要是二管家林石。林石与上一位大管家,也就是林豪的父亲是同胞兄弟。采买上的大额贪污是他们这一脉的‘祖业’了。和采买相关的人事多多少少得了好处。”
“林石?”贾敏闻言却是一挑眉,“我恍惚记得他姐姐是玉璇的亲娘?”
“是。”余嬷嬷是贾敏的奶娘,自然看不惯姨娘妾侍之流,“玉璇姑娘的娘是林石的三姐姐,原是老太爷的丫鬟,有些痴处,颇为念旧,只可惜被先老太太指给了玉璇姑娘的父亲。”
贾敏闻言嗤笑一声,“什么痴处,真不知为奴作妾有什么好的,巴巴的要爬爷们儿的床。”余嬷嬷此言说得委婉,但也不客气。这爷们儿的丫鬟念旧,却可惜被主母指了人家,除了爬床没成功被发现还能是什么。何况是先老太太指的人,那可是没脸。贾敏又道,“咱们这位玉璇姑娘,倒也是好本事。”
可不是好本事?有一个爬老太爷床未果的亲娘,竟然还能得到林老太太的重用不说,还被指给了林如海为通房,若没本事,她连林老太太的身都近不了。没有一个正房太太喜欢姨娘小妾,更不可能喜欢主动爬床的丫鬟。一个爬床丫鬟教养出的女儿又能学得什么好?这么烂的出身,硬是让玉璇被林老太太指给了林如海作通房。莫说林老太太不知她母亲做过的好事儿,事隔多年贾敏能晓得这个,林老太太又怎会不知。
“太太……要不要……”余嬷嬷看着贾敏手上的单子,轻声道。
“用不着。”贾敏道,“单单拎出她,太刻意了些。这些关系,老太太比我们更清楚。这个名单就这么交过去,其他的,不要多事。”
“是。”余嬷嬷应道。
“名单上其他的那些个人,又是什么罪名?”贾敏看了看单子,又问道。
“部分是林府田地商铺上的贪污,数额高至千两以上的人。部分是拿着林府名头在外寻衅滋事、强取豪夺之人。”余嬷嬷答道。
贾敏点点头,唤来竹语,“你跟着妈妈下去,把这些人名罪名一一对应,重抄一个单子,涉及的事和金钱写清楚,明儿拿去回老太太。”
竹语低声应了,自是下去料理不提。
次日,贾敏带着单子和余嬷嬷来到了墨澜院。
“真是反了天了!”林老夫人将单子重重往桌上一拍,“贪污采买费用,私自留下租子收入,借主子名头强取豪夺!一个个瞧着我老糊涂了!无法无天!”
贾敏陪侍在旁,没有说话,林老夫人不是蠢人,和采买上的贪污一样,这些贪污大多都是府中家生子们的“祖业”,多年建设下来,自有一番手段,林老夫人虽然也发现下人有所贪利,但是到底没想到能那般多。
林老夫人出身孔孟之乡,自嫁人才到江南和京城。鲁地不比江南京城富庶,田地与商铺的收入也有所不如,林老夫人闺中接触到的和后来嫁进来相差不多,才没发现其中关窍。如今才发现其中相差之巨,哪里能不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