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希的房间常年失修,这段时间没有通风也是有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而梁砚西的小洋房里开了空调,最适合人类活动的温度,不冷,但也不会热。屋子里还有股很淡的檀香气味,和梁砚西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让人闻着莫名安心。
H系蛋糕很好吃,甜丝丝的。
甜食好像能扫清所有的难过,乔希甚至都忘掉方才是因为什么在难过。
她捧着蛋糕眨巴下眼睛,又想到了梁砚西放学后给她发的那条消息,眼前倏然一亮,有些得意地问:“所以你这是专门买的蛋糕庆祝我打败方敏敏的?”
梁砚西不知道她说的方敏敏是谁。
但是大概能猜得到,乔希是在说今天同她打比赛的那个女生。
乔希此刻眉宇舒展,眼尾都上扬着,得意得像翘起了尾巴的小猫。
梁砚西拧开苏打水的瓶盖,又虚虚地旋了些回去,放在乔希面前的桌子上。他抬了抬眉骨,似笑非笑地开口:“路上顺便买的。”
好像在叫她少自作多情。
乔希觉得这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没劲极了,她“嘁”了声。
甜丝丝的蛋糕像给她顺完毛,乔希态度软下来,“蛋糕很好吃,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了。”
她一字一句地回应:“我就当你在给我庆祝。”
就当庆祝赢掉比赛,就当欢送最后一场聚会。
蛋糕很精美,但并不是很大。
乔希拥有整整一块的蛋糕,她想了下,还是和梁砚西提前说:“梁砚西,以后你不要再欺负我那块玻璃了,这次月考结束以后,我就要回上海了。”
她对上梁砚西那双漆黑的,茫然的眼睛,继续解释:“在上海读书,在上海生活。不会再回南浔。”
她说这话时,没有任何的留恋。
就像他们在南浔第一次见面的夜晚,傍晚暖黄色的路灯也照不进她的心底,她骄傲,淡漠,嫌弃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并且说:“我会离开这里。”
乔希不喜欢南浔。
也迫切渴望地离开南浔。
这一点,梁砚西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明白。
乔希的嘴巴张合,蛋糕上的奶油遗留在唇角,梁砚西收了视线,没接话,抽了张纸巾丢在她面前。
他五官戾气仍旧很重,漆黑的眼底深邃复杂,静了好一会儿,喑哑的声音倏地开口:“你激她,对林薇的情况只会更糟。”
乔希抽纸的动作僵住,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字眼,她猛然抬眸,问:“你知道她欺负林薇?”
梁砚西坦然,没有否认:“见过。”
“那你为什么不帮她?”或许是因为相处甚好,乔希的内心也将林薇划分为自己人的板块。
富丽堂皇的小洋房里,吊灯迷了眼睛。
少年手肘压在桌上,坐姿懒散随意,他低着头,脖颈间棘突明显。视线却直直地落在乔希的脸上,他很平静,反问:“我为什么要帮她。”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想反抗,自己都因为怯懦甘于这样的环境,那他为什么要帮。
从前的梁砚西在乔希面前总是嚣张又留有余地,虽然嘴硬,但他招她又能给她最好的帮助,就像是打败防线一样,一点一点将她攻略。
所以乔希才会这么放心的,毅然决然地从隔壁棋牌室逃到他家。
而此刻的梁砚西黑眸凛然疏离,他是天之骄子,拥有优越的家世背景,有最好的生活条件,在外也总有一份属于他的特殊优待。
可同时他也是冷血的,就像司嘉文一样,对别人的事情永远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乔希丢下叉子和面纸,没有了再去品尝蛋糕的心情。
她一张冷脸,就要起身离开,她浑身都写满了抗拒,今天多说的一句都算是她多嘴。
可梁砚西像是洞悉她的想法一样,先她一步开口:“去年小卖铺里,是她主动关心那人,问她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并且主动买单。”
乔希并不了解林薇从前,但下暴雨的那天,在去学校体育馆的路上,是林薇亲口说不愿意帮方敏敏。
人都选择自己看到的东西。
乔希自然而然地选择站在林薇这边,她冷着脸,语气生硬地同梁砚西争执:“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选择的权利,那也许林薇是被迫的呢。”
梁砚西见她这副倔种的样子,像是硬要和他争个高低。
他懒淡淡地坐在那里,默了片刻,被乔希挖掉小半的蛋糕被梁砚西推走,他们两人的桌前变得空旷干净,他说:“你今天的打法收着,故意吊着她玩,她带着朋友走的时候,看你的那一眼,分明已经记恨上你。”
他的手搁在桌上,腕骨冷白,手臂上青筋凸显,伸出手臂捞起那瓶被开了口的苏打水推到乔希面前,“你输得起,她未必能输得起。你在南浔,之后不会容易。”
像是乔希说的,回上海的日子迫在眉睫,她只会在南浔再待几天。
在最后几天激怒方敏敏,对她来说还是冲动了。
乔希先前和梁砚西对呛,这会儿也觉得口干舌燥,她没拒绝那瓶水,捞起灌了口水润喉。
“我就是故意的。”喉咙间不适散去,她说:“我不仅今天激她,明天我还要。”
暴雨天里,乔希答应过林薇说要帮她摆脱方敏敏的骚扰。
乔希在南浔所剩的时间不多,她只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吸引走火力。
时间慢下来,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梁砚西不再问了。
他喉结滚动了下,嗤笑了声提醒她,“当心玩火自焚。”
“不过也没关系,”梁砚西动作松弛,不知道他又想到什么坏心思,笑得身子向后倾仰。
夜晚的时钟走向很慢,狂风和暴雨在小洋房外呼啸,梁砚西扯了扯唇角,好笑地说:“叫声哥哥,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