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罗扇眉峰轻挑:“你就不好奇我把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路小佳道:“瞧姑娘这话说得,好像她在你手里似的。”
假罗扇道:“这都骗不到你,莫非你不仅会杀人,还会算命?”
路小佳戏谑道:“她要是真受你所制,你直接用她引我入彀便是,何必亲力亲为易容前来。”
假罗扇听到这话,不由拊掌而笑:“不愧是路小佳。那你不妨再猜一猜,我跟你聊这么久却迟迟不动手,真的是闲来无事么?”
路小佳淡定地看一眼水匪尸首,随即不慌不忙地抱起手臂。
“因为你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只好拖延时间。”他嘴角漾起浅浅弧度,“怎么,你派去灭口刀扬袂的人,还没有消息吗?”
假罗扇的脸上难得露出点挫败的神情,面色黑中带青,皱着柳眉,似乎心里极是犯难。
“我本以为来的会是叶开。”她掸掸衣角,“不过你们两个谁来,都没什么分别。”
三道细如牛毛的丝线从她指间射出,如同春风拂向路小佳脖颈。
看到丝线上闪过的碧蓝光芒,路小佳知道,上面淬了剧毒。
手提无鞘剑的潇洒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假罗扇反应倒也迅速,猛然收回扑空的细丝,运力击穿身后十几竿湘妃竹,用蛛网般的丝阵束缚住身后刺来的长剑。
路小佳冷笑出声:“定影丝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的功夫还不到家。”
凛冽锐芒再现,他剑随意走,用几分巧劲儿就挣脱开定影丝的捆缚,一剑刺向假罗扇面门。她的脸做得惟妙惟肖,娇美灵动与罗扇分毫不差,然而路小佳越看越觉得情绪没来由地阴郁,只想把那张人皮面具挑下来,看看底下的真面目。
假罗扇的感觉很不妙。明明路小佳手中只有一柄剑,她却不知为何生出种万千利刃扑面而来的错觉,仿佛自己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中门大开,避无可避,任人宰割。
她不敢回击,却也不想成为路小佳剑下的死人。避无可避也还是要避,反手一扬,定影丝缠上更高耸的竹枝,她借力跃身起来,堪堪闪过路小佳的攻势。
这几招交手下来,路小佳心中就已了然,她看似轻功平平无奇,武功也寻常,实则只是不愿意显露自己的身手路数。就如她手中的定影丝,本是西域昆仑派之物,由雪山金蚕所吐丝线制成,轻盈纤细却坚韧锋利、水火不侵,可杀人于无形,但她使用得并不纯熟,甚至稍显滞涩,显见习练不久。
即便他的剑因未愈的伤势受到极大限制,他仍自信可在十合内将她拿下。
果不其然,四回合过后,假罗扇已陷入劣势,形势危急。她连出狠招逼开路小佳的剑,立刻就要调头奔逃,路小佳哪里肯放,奋起直追,却忽见她回头镇定轻笑:“其实你之前,猜错了一点。”
“我拖延时间,和我是不是你的对手没有关系,赢你,也不单靠武功。”
路小佳听得此言,心中不由震惊,微微吸口气,方觉丹田气海隐隐作痛,竟是中毒的征兆。可他知道假罗扇手中的定影丝淬毒,打斗中也极为留神,并不曾沾到那丝线分毫,这毒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下在他身上的?
眼前的景色逐渐扭曲,他半跪在地上,用手中的剑撑住身体,低垂的目光突然扫过月光下格外亮眼的野花。银红色的花瓣上似乎闪动着流光,清淡中带着微甜的香气涌来,越发让人头晕目眩。
路小佳福至心灵,顿时明白一直以来的那股违和感源自何处——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除去引路的萤火虫,偌大的林子,竟无任何活物。
嘈杂声不绝于耳,他的意识缓缓陷入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