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进来的,”有个声音赔着小心,“可能起夜去了,要不里外找找?”
“真他娘的麻烦,三条腿的詥蟆不好找,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子遍地都是,非得找外来的,”第三个声音开口就是咒骂,“我光听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外来的女人难道还比本地的金贵不成?”
“哪儿那么多废话,”最先的声音道,“上头限五天之内凑齐十三个女人炼药,抓住这个就能交差了,还不赶紧分头找。”
“会不会在隔壁房里?”老二道,“她这几天都在伺候隔壁那病病歪歪的公子哥儿,说不定是两口子。”
看着眼前“病病歪歪的公子哥儿”眸中清冷的光华和已经握在手中的无鞘剑,罗扇捂着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也没在意后半句。但不过片刻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听到隔壁说:“屁的两口子,你家媳妇儿还梳姑娘的头发?照我说,她八成是那公子哥儿的丫鬟,保不齐,还是个通房丫鬟……”
看罗扇气得脸色发白,路小佳心里暗道不好,下意识去拉她的袖子。罗扇猛然起身,发力不小,两下里拧着劲儿,绫罗外衫竟被撕开条口子。
裂帛之声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异常清晰,隔壁的人听到动静飞速赶来,为首的刚推开门,就见一柄长剑直插脖颈而来。那柄剑速度太快,他实在躲不开,眼看剑锋要刺入咽喉时,却突然偏转,擦过颈侧带起血珠儿,顺带在另两人的胸腹间各留下一道不致命的伤口,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三人回过神,看着眼前握剑的“公子哥儿”,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跪倒在地只有磕头作揖的份儿。
路小佳有点无奈。自从被阿飞断剑训诫之后,他再未随意出手杀人,方才险些失手取人性命,主要是真没想到对方功夫差到这个程度,早知如此,他还拦着罗扇做什么。回头看去,罗扇已经慢慢拢起衣衫走过来,面上微笑优雅动人,声音却是咬着后槽牙发出来的:“刚才哪个王八羔子说我是他通房丫鬟的?”
地上跪的两人犹豫片刻,齐齐指向最右边的人。那人见兄弟们不讲情义,眨眨眼睛,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笑得万分谄媚:“都是小的随口胡沁,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
话没说完,就见罗扇闪身来到面前,右手伸出抓住他衣领,左手扬起啪啪两巴掌下去,他只觉得天灵盖嗡嗡作响,歪头吐出口血沫,连带三颗牙齿。恍惚间见罗扇指着路小佳道:“我就这一个侄孙子,你算哪根葱,也配叫我姑奶奶?”
路小佳叹口气,把还想再动手的罗扇拉开,问道:“你们是哪条线上的人?”
地上三人面面相觑,似乎有所顾忌,不敢搭腔。罗扇的手还被路小佳按着,见状冷笑道:“这一带江水湍急,敢深夜行船而来,多半是吃飘子钱的老合。”
所谓吃飘子钱的老合,是江湖切口中对水匪的称呼,武林中人通常也不这么说,熟悉这些唇典的,多半跟绿林有点瓜葛。路小佳心中奇怪,小声道:“你好歹是个世家小姐,在哪学的这些黑话?”
罗扇道:“你堂堂路家二少爷都能去当杀手,我找个山头挂柱拜香,是很稀奇的事情么?”
说罢,她左手五指分开,叠在右手掌心。路小佳还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地上跪着的人已经惊惧叩首:“小的们昏了招子,竟没认出叠峦的祖宗奶奶,敢问祖宗奶奶的蔓儿?”
罗扇冷笑:“长白山,围子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