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佳无奈道:“你跟她说过没?”
罗扇觉得他伤的莫不是脑袋:“这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啊我逢人就说?除了我爹娘,现在就你知道,敢泄露出去,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虚握成拳,在路小佳胸前比划了一下。路小佳禁不住笑,又想起她小时候凶悍的模样。那时候她功夫平平,单靠蛮力打得他右手足足七八天连筷子都提不起来,这么多年过去,武功应该也有所进益,打折他的腿估计不在话下,只要他不还手。
心里突然冒出个玩笑的念头,他决定暂时不告诉罗扇自己的真实身份。
见他不说话,罗扇怪没趣地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快剑吗,怎么伤成这德行,被人算计,阴沟里翻船了?”
路小佳含混地应了一声。
这还了得,罗扇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义愤填膺道:“哪个王八犊子敢阴我侄孙子,你报个名,姑奶奶绝饶不了他!”
路小佳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是姑奶奶的事更重要。”
罗扇奇怪地看着他,忽然用手背贴到他额上试了试温度:“没发烧啊,以前打死都不喊我姑奶奶,怎么突然转性了?”
路小佳不动声色地拍马屁:“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喊句姑奶奶应当应分,你要不习惯我不喊就是。”
罗扇忍不住笑弯一双桃花眼:“习惯习惯,就这么喊。你乖乖躺下休息,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
客栈里的厨房本是不出借给住客的,但罗扇只花了一瞬间就摆平了掌柜——她掏出荷包,把一张七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柜台上。
别说借用,这钱把整个厨房包下来都绰绰有余。掌柜几乎笑成朵花,亲自把她送到厨房门口,拨了五个厨子给她打下手,吩咐说厨房里的鸡鸭鱼肉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这位大小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罗扇也不客气,挑了只山上刚打回来的小野鸡让厨子去毛处理,自己打了井水淘洗带来的榛蘑。她手脚麻利,炖上鸡肉等着收汤的工夫还拍了个黄瓜,拿香椿芽儿炒了个鸡蛋,这头菜出锅,那头鸡肉也正炖到软烂,再加上一大碗热腾腾刚蒸出来的白米饭,满满登登装了个大托盘。她端着往楼上去,走到半途,突然觉得不对劲儿。
芒刺在背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且不是单纯的凝视,而是带着杀气。
她猛地回头。楼下是客栈的大堂,因为没到饭点,用饭的人不多,进进出出大都是入住和退房的客人。几个伙计拿着布巾在擦桌椅,方才的几个厨子围坐在角落闲磕牙,没有任何异常。
不适的感觉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没出现过。罗扇若无其事地继续踏上阶梯,推开路小佳的房门,把饭菜放下后,趁着关门的时候,又朝外面看了两眼,依旧什么也没发现。
路小佳问:“找什么呢,掉东西了?”
罗扇转回头来,碰上他探询的目光,似笑非笑道:“没事,一个荷包而已,待会儿再下去找。对了,既然你醒了,今晚我就不在这守着你了。我房间就在隔壁,你有事敲墙就行,我睡得浅,能听到。”
她希望是自己的错觉,但如果不是,也没关系。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鬼要是真冲着她来,她的峨眉刺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