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比和那团黑色的不明物体直接接触来得强。
达米安咬了咬牙,坚定了下决心,便起身离开了自己原本的监察位,绕过黑色的地面,小心翼翼地沿着方才黑袍人走过的同样的道路跟了上去,然后尽量放松自己精神上下意识的紧张,而是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消除气息和声音上,就这么一点一点光明正大地从这群人身边穿了过去,藏在祭坛背部的阴影里。
这一段行动中他都在随时观察着大门处的动向,做好了大门一有动静像是要关闭的样子便随时脱身离去也不管能不能拿到新情报的准备,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大门一直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原样,并没有任何一丝想要关上的样子。
他稍微放下心来,但也没有放松对大门和地面的动向观察,那团黑色不明生物在铺满了一切由黑色玄武岩建成的地面之后便暂时停了下来,陷入了沉寂之中。
达米安一边随时注意着地面和大门的状态,一边观察着那行人接下来的动作。
那群黑袍人窸窸窣窣地交流了一阵——用的还是那种他听不懂的语言,接着他们抬起脚来,继续往前走去,只除了一个黑袍人被留下了。
虽然现在达米安无法辨认这些人的面部信息,但他可以看出,从身形上来说,这个人是那群人里面最瘦小干瘪的那一个。
那个人,被留下的那个,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刚刚在交流时就一言不发,只是被留下,然后等其他人离开之后自觉地走到祭坛的中心,缓缓躺了下来,头朝着铜鼎的方向,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安详而平静。
那股盘桓在达米安心中的不适感越发强烈起来。
真的越来越像祭品继续向神明上供了,而且还操他妈的得让祭品自己决定自己被献祭的位置。
瘦小无力的次品就被留在最前面当作不知道什么添头,而接下来的好货则继续向深处走下去。
他们平静地走在黑色流淌着的地面上,血腥味很明显地散发了出来,他们踩进黑色生物里的下肢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出伤口,红色的液体混入黑色的流动之中。
但他们依旧一言不发,保持着原速,超前慢腾腾地走着。
而可能是感知到了什么,流淌着铺满地面的黑色液体突然开始变化起来,它——或者它们,鬼知道呢,慢慢蜷缩了起来,像是突然拥有了一个中心点的目标一样,没有章法的流动突然往中间翻涌起来,那团黑色不明生物朝着祭坛中心流动起来,而且比起先前像一层液体一样的薄度,它开始不断变高,虽然依旧没有固定的形状,但是逐渐变得立体起来。
那团黑色蠕动着卷上了祭坛,停在了那个躺下的瘦小黑袍人面前。
它开始以一种更加活跃的状态变换起来,构成错乱而荒诞的形态,但是更像是某种生物了,在黑色的油状粘稠物里,牙齿、口舌、触手都若隐若现地一闪而过,这些——该说是器官吗,这些部件出现后又马上消失在黑暗里,然后在新的地方又出现新的部件。
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形态,或者说就是没有固定的形态,但是它变化无常,不断流淌,好像随心所欲能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那团黑色的东西一边变化一边缓慢地靠近了那个人,缓缓地、温柔而又粗暴地淹没了他,将人类一点一点裹挟进身体之中,没有血腥味,没有声音,人类只是维持着那副平静而又安详的模样,直至他被彻底吞没,留不下丝毫痕迹。
做完这一切,那团黑色生物便以一种更为活跃的姿态变换起形态来,不断移动着出现在它身体随便哪个部位的触手拍击着祭坛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是在发出一顿饱餐之后餍足的无声喟叹。
随着祭坛被拍击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神殿里,其他地方的黑色都迅速向这个中心流淌而来,汇入那个存在着的立体的东西里,但它的体积没有丝毫增加,只是地面上不再被并非玄武岩本身色彩的诡异黑色覆盖,露出了原本的色泽和光彩。
那团黑色在癫狂地挥舞了一阵自己的身躯后便又平静下来,一点一点地重新流淌起来,慢慢流回了铜鼎和随便什么缝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