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宁暮便再一次打断:“有一件事忘了跟侯爷说,或许您应该知道是谁做的。”
南阳侯心底突然“咯噔”一下,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但他依旧强装淡定,云淡风轻的看向宁暮,做足了慈父的姿态。
“秦叔,把东西拿过来吧。”宁暮朝着门口说了一声,秦叔当即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从房间里搜出来的奇异香料,还有几只已经弄死的毒虫。
毒虫身上漫出恶心的□□,早已死去的躯体狰狞骇人。
南阳侯瞳孔微缩,按在书桌上的手往后缩了缩,皱起眉头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江晚:“就是毒蝎子啊,还能是什么。”
竟然有人比她还要无知,江晚再看向南阳侯的目光难免带了几分鄙夷。
南阳侯简直气得吐血,他怎么会认不出来那几只毒虫,但是他能直接一眼认出来吗?!那岂不是自己主动背上了一口锅!
但现在她毫不留情的揭穿让他显得很是做作,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里?”南阳侯脸上满是担忧,急切的询问道,“暮儿,你没被咬伤吧?”
宁暮眼睑低垂,脸上划过一抹嘲讽,他之前提都没提一句,南阳侯怎么会知道这东西是出现在他的房里?
原来一直最想让他死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父亲。
“当然没有,只不过是几只可恶的虫子而已,”江晚不忿道,“不过背后之人可真是恶毒,摆明是想害了宁暮的性命,也不知道是侯府里的谁……”
侯府里的主子好像都不喜欢宁暮,无论是南阳侯还是侯夫人,亦或是宁轩和宁蓁他们姐弟,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他的。
江晚越想越觉得宁暮可怜,侯府这一大家子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连一个失去双|腿的人都要欺负,简直毫无半点仁义之心,连外头的猫猫狗狗都不如。
南阳候简直越看江晚越不顺眼,只不过是几只毒虫而已,她却上升到了要谋财害命的高度,分明是想把事情闹大,但他现在也只能耐着性子顺着说:“竟是侯府的人?”
“暮儿,你可有怀疑的人选?”
宁暮漫不经心道:“也许是为了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吧,不过他们怕是要失望了,就算是我死了,还有温家和大皇子,有些事也不单单是我自己做主,他们必定会查个明白。”
温家和大皇子……
南阳侯眼神闪了闪,脸上当即挂满了笑意,说道:“暮儿考虑的果真十分周全,你放心,父亲一定会帮你把幕后凶手抓出来。”
“大皇子殿下没准会来帮忙,不过,兴许我猜到了贼人是谁。”
南阳侯的脸色瞬间僵住,收在袖子里的拳头捏紧,他并不想在此时就和宁暮撕破脸皮,有大皇子做靠山,他只会落得两手空空,什么都得不到。
宁暮已经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会对他造成极大的威胁。
谁知这时宁暮却道:“宁蓁从小就看不惯我,以前还因为嫁妆的事情闹过脾气,她能干出这些事来我并不奇怪。”
南阳侯心底绷紧的弦彻底松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怎么会是蓁儿……你确定吗?若是真的,暮儿,这么多年都委屈你了,这件事为父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宁暮垂眸不语,南阳候狠狠心,咬牙说道:“我这就让她当众赔礼道歉,向你认错,以后再不准她回来。”
“毒害兄长,道个歉就完了么?”宁暮的语气散漫,态度却一如既往地强势,南阳侯脸上不大好看,宁蓁也算得上高嫁,倘若真责罚狠了,让这种事传出去,侯府可就彻底孤立无援:“那暮儿以为如何?”
宁暮云淡风轻的说道:“侯府养出这样忤逆的女儿实在颜面无光,依我看,不如早早断绝关系……”
“不可!”南阳侯立刻否定,他绝不会放弃一个高门姻亲。
气氛凝滞。
两人对视良久,宁暮轻笑一声,淡淡道:“这件事可以不追究,但我有一个条件。”
南阳侯竟有一种落入圈套的错觉,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说。”
“我要你跟宁晚解除关系,”宁暮抬眸跟他对视,“以后她不再是侯府养女,你也没有任何资格左右她的婚事。”
江晚有些懵,她偷偷瞄了一眼南阳候,附下身,歪着头凑到宁暮耳畔,小声说道:“可他本来就不能左右啊,宁暮,你换个条件,这个有点亏。”
她呼出的热气落在他的耳畔,近在咫尺的脸颊白皙娇嫩,衬得眼角嫣红的泪痣越发灼目,宁暮微微侧头,对上她满是无辜与信任的杏眸,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