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道:“少爷午时在飘香楼跟人打架,事情惊动了兵马司,老爷去接他了……”
“……”沈千婳抽了抽嘴角,但很快她便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抬起头问道:“我爹出去多久了?”
沈家在京城还算有些名气,要是一般人打就打了,哪儿能惊动兵马司。
如果她没记错,跟沈大少打架的恐怕是王御史的次子,而也正是因为这次冲突,王御史算是死死的盯上了沈家,后期沦为女主的棋子。
这还不算什么,最要紧的是大反派沈老爹,为了给儿子一个教训,在夜深人静的飘香楼,当着沈大少的面屠了好些风尘女子,犯下滔天罪孽……但这些跟后续的造反比起来,还都是小问题。
脑仁儿好疼!
在纠结拦还是不拦之前,沈千婳必须先考虑一个问题,她能拦得住吗?那可是终极反派。
不管怎么,且试试吧,毕竟那是十几条人命。
念及此,沈千婳从床上爬起来,“备轿,我要出门。”
小厮赶了马车过来,沈千婳便带着两个丫鬟直奔飘香楼,她对这里的一切都还不大熟悉,有两个丫鬟遮掩着,到底能够从容些。
此时飘香楼外围着两队官兵,拦着想要进去看热闹的百姓,沈千婳下了马车,便有小厮去前头开路,没多大功夫便主动让出了一条路。
“原来她就是沈家小姐,我可听说她小小年纪就毒杀了姨娘,在沈府很是霸道呢……”
“姨娘算什么,撑死了算半个奴婢,我听说她原本有一个庶妹,可惜被她亲手掐死了!”
“我怎么听说是庶弟……”
“也有可能是一个庶弟一个庶妹……”
“……”
身后传来絮絮碎语,沈千婳努力抚平心绪,也难怪原主被气得一塌糊涂,这种流言本就是饭后谈资,倒是越传越离谱,越离谱传得越快。
简直胡说八道!
那小庶妹才不是被她们家小姐掐死的,明明是小姐推进湖里淹死的!
白芨和桃子气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暴打他们一顿。
前头飘香楼的会客厅气氛并不大好,地面上一片狼藉,茶盏破碎后淌出的茶水香混合着脂粉味儿,在浓郁的酒香中夹杂,十分古怪。
两方人马对峙而立,中间还立着一个威严庄重,眉头紧蹙的黑脸,老鸨躲在黑脸后面不敢出声,显而易见,这两边儿的人都不是她能够开罪的。
沈千婳抬眸看向沈老爹,而此时他也刚好看过来,四目相对,却都飞快的闪开。
“爹,大哥他怎么样了?”沈千婳坦然自若的走上前,别的不说,论演技,她倒是有几分信心。
沈老爹这会儿跟卡了壳似的,顿了顿,扬起高傲的下巴,大声道:“管他作甚,败家子儿一个,逛青楼都能被小喽啰揍一顿,没出息的混账!”
对面的王御史气愤的指着沈老爹,满是书生气的老脸上一片铁青,“沈诚业,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如此……如此……”
沈老爹一脸无所谓,张口便道:“关你屁……”
“爹,大哥他晕过去了,先请大夫要紧。”
沈千婳打断沈老爹,抬眸看向气愤不已的王御史,想了想道:“王大人,令郎看起来也不大好,还是请大夫过来瞧瞧,医药费我们沈家出了。不过令郎一向乖巧,不比我家大哥浪/荡成性,此事若是闹得人尽皆知,怕是会扫了大人您的脸面。”
御史么,最要紧的便是脸面二字,否则又怎有底气站出来弹劾百官。
王御史脸色不大好看,回头狠狠的瞪了鼻青脸肿的小儿子一眼,这才转过身道:“不必了,还请沈大人好好管教一下子嗣后代,莫要后继无人,沦为京城笑柄!”
沈老爹懒懒的翻了个白眼,纵然这老货后继无人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有一个谁都比不上的小棉袄!
身后的臭小子浑身酒味儿,脸上青肿,沈老爹皱皱眉,不耐烦道:“把他扛起来,回家!”
“等等!”一直没说话的黑脸这时才开口,“沈大人,飘香楼的损失……”
沈老爹脸色一黑,加快了脚步,“关我屁事,你怎么不找那老东西要去?我可不当冤大头!哎哎哎赶紧的,扛起来回家!”
咦?沈千婳微微一顿,沈老爹这走向,有点谜啊……
在沈千婳的印象中,沈老爹是一个极其狠辣阴毒的反派,为了得到皇位,不惜将亲生女儿送进皇宫并派人掌控。
除此之外,沈老爹尤其擅长驾驭人心,不但在朝中轻而易举拉拢了一大批臣子,还将纨绔独子沈千翎一手调/教成第二个自己。
若不是原主太过蠢笨,沈老爹估摸着大事可成,将于万千枯骨中夺得皇权,这样的一个心存大志的反派,竟然会在意区区几两银子?
沈千婳心中疑惑,却又很快释然,大女主剧本过于凸显女主的形象,留给配角的笔墨自然会少一些,过于细节性的东西根本无法展现,她也没必要多心。
粗粗扫了一眼飘香楼的损失,沈千婳摸出一包银子,笑意不达眼底,淡淡道:“够吗?”
“够够够!哎呀,贵人,这多不好意思……”老鸨脸上满是喜色,忙不迭接过银子,偷偷瞧了一眼沈千婳,见她脸色未变,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沈千婳带着小丫鬟出了飘香楼,沈老爹已经带着昏迷的沈千翎上了马车,远远地只能看到一道车影。
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小厮,恭敬道:“小姐,老爷急着回府救少爷,带着人先回去了,天色已经不早,老爷也让您早些回去,莫要在外耽搁。”
沈千婳眉头微挑,刚刚被按下去的疑惑却又冒出了头,不说沈老爹这番做派是不是真心疼儿子,一两步之差却要落下女儿,怎么都瞧着倒像是在躲着她。
“难不成是失宠了?哎,沈大人也是倒霉啊,家门不幸……”
“能不失宠吗?敢把手伸到沈大人的女人身上,可不是找死么……”
“家门不幸啊……”
耳畔传来各种絮絮叨叨的私语,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主仆三人听得一清二楚。
沈千婳早前混迹娱乐圈,早就习惯不在意旁人指点的看法,可手下两个丫鬟就没那么容易接受了。
白芨不知从哪儿摸出了大刀,刀柄处坠着的粉色流苏在半空摇曳,刀刃处闪着寒光,令人胆寒。
桃子双手掐腰,站在大街中央就开始骂:“混账东西,我家姑娘也是你们能非议的?小心割了你们的舌头下酒!”
沈千婳:“……”稳住!别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