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是改装过的吧?"江星绕着三轮车转圈,手指抚过车架上暗藏的液压装置。
车斗里除了他们挖的莲藕,还堆着几个竹编药篓,浓烈的草药味混着泥土腥气直冲鼻腔。
闻琼利落地把最后一筐藕搬上车,甩了甩发梢沾着的泥点子:"去年山洪冲垮了村道,普通车根本进不来。改装三轮车正沿着盘山土路颠簸前行,车斗里堆满沾着新鲜泥巴的莲藕。
"你这车技比高中骑死飞的时候稳当多了!"江星扒着车斗栏杆大喊,迎面而来的山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乱糟糟的。
蜿蜒的山路颠簸得厉害,江星攥着车窗上方的扶手,指节发白。
傅砚寒第三次把薄荷糖递到他唇边时,三轮车突然碾过石块剧烈震颤,糖块“啪嗒”掉在江星沾着泥点的运动鞋上。
“还有二十分钟。”闻琼从后视镜瞥见两人交握的手,嘴角翘了翘。
她脚下这辆改装三轮车焊着铁皮顶棚,车斗里铺的稻草堆上,几节刚挖的莲藕正随着颠簸轻轻滚动。
闻琼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驾驶座底下摸出个铁皮盒往后扔:"接着!低血糖了?”
“没……单纯晕车。”江星赶忙伸手去接,差点没接住盒子,好不容易稳住,语气中带着几分尴尬。
“我记得你有回直接晕在升旗台上了。”
铁盒里躺着几块琥珀色的枇杷糖,散发着淡淡的果香。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它干嘛!"江星咔嚓咬碎糖果,含糊不清地转移话题:"倒是你,闻大小姐,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来了这种鬼地方?”
车轮突然碾过石块剧烈震动,后视镜里闻琼的笑容晃了晃:"我现在在做自媒体,拍些农居日常,在全平台有好几百粉丝呢。"
她说着突然急打方向盘,三轮车吱呀一声停在山腰拐角。"看好了,这才是正宗农家乐。"
……
闻家小院的铸铁门栓包着爱马仕丝巾,竹篱笆上缠绕的LED灯串是米兰设计周展品。
江星一进院子,便像是找到了最舒适的角落,整个人瘫在紫檀木躺椅上,惬意无比。
他晃着那双沾泥的运动鞋,逗弄着脚边的狸花猫。狸花猫被他逗得一会儿扑腾,一会儿躲闪,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慵懒的叫声。
傅砚寒站在石磨旁接会议电话,定制西装搭在明代黄花梨衣架上,蓝牙耳机闪烁的蓝光与屋檐下的腌藕坛相映成趣。
闻琼变戏法似的从车后座竹篮里掏出搪瓷缸,揭盖时米酒香混着荷叶清香扑面而来。
江星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还真找到了闻琼的账号。
这个印着"劳动模范"的老式茶缸,正与她ins最新晒出的爱马仕茶杯是同款背景。
“大黄,开饭了。”闻琼左手端着青花瓷碗,右手拎着一条小黄鱼,馋跑了江星脚边蹲着的猫。
闻家小院的竹匾晒满藕片,石磨旁堆着带泥的胶靴。
江星依旧四仰八叉地瘫在藤编躺椅上,双腿随意地晃着,湿漉漉的裤腿上还挂着几缕水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他百无聊赖地盯着天空,眼神中透着一丝慵懒,随后视线落在了正在修剪藕芽的傅砚寒身上。
那人袖口高高地卷到手肘,露出结实而线条流畅的小臂。他的手臂随着动作一起一伏,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优雅。
帅的让人腿软。
江星的喉咙微微滚动,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暗自感叹。
"尝尝这个。"闻琼撞开纱门,霁蓝釉碗里凝脂般的藕粉淋着琥珀色蜂蜜,"你们挖的藕,熬了三个钟头呢。"
见江星依旧瘫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副“累惨了”的样子,傅砚寒眼中满是宠溺。他轻轻舀起一勺藕粉,慢慢喂到江星嘴边。
瓷勺磕到牙关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麻雀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江星耳尖泛红却张嘴接了,甜润顺着喉管滑下去,连带塘泥的腥气都成了回甘。檐下风铃忽然叮咚作响——那是用老式汽水瓶盖串成的,混着几枚褪色的游戏币。
“……那个,傅总,你今天没累着吧?”躺着任由傅砚寒伺候了半天的江星忽然良心发现,关切地抓住了傅砚寒的手腕。
自打傅砚寒从国外回来因为过度劳累就病倒以后,江星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呵护“柔弱”的傅总。
虽然傅砚寒那场病主要是因为他非要在阴风刺骨的秋日里穿薄风衣耍帅,冻着了。
“我没事,真的。”傅砚寒温和的弯起眉眼。
日头渐渐西斜,天边被染成了橙红色,闻琼家的小院也缓缓飘起了炊烟。竹匾上晾晒的藕粉在余晖的照耀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石磨旁堆着刚削下来的藕皮,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江星蹲在井边冲洗藕节,手上沾满了泥水,水珠顺着手臂不断滴落。突然,他感觉手腕一紧,被傅砚寒握住了。“别动。”傅砚寒轻声说道,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后颈,痒痒的。江星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却被傅砚寒轻轻按住。
那人指尖正轻轻拨开他衣领里的碎叶,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暮色微沉,小院里弥漫着温馨而宁静的气息。三人围坐在桌旁,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热气腾腾。
“说起来,真想不到,你们两个居然在一起了。”闻琼给两个人盛汤:“我还以为你当年喜欢陈寂呢。”
“咳咳咳……”江星听到这话,险些把嘴里的汤吐出去,他连忙放下汤碗,用手捂住嘴巴,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我当年是直男,纯粹的直男,别诬陷我啊。”他一边咳嗽,一边着急地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