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与那孙家狂徒有何区别?”
“请旨赐婚并非有意强迫,我于婉儿情意,天地可鉴。”王林挺直身躯很是坚定。
“我只想见婉儿一面,见着就走,还望李兄成全。”
李奇庆无言以对,关上门不再理会,空中划过几道闪电,惊雷骤响,大雨倾盆而下,雨珠拍在他面颊上,是疼的。
李慕婉挑帘欲要将人请进来,却被李奇庆拦下,“婉儿,你这般心软,往后竟是他拿捏你的份,哥哥也是为着你好。”
“我知道,”李慕婉心急如焚,“可是哥,阿兄身上本就重伤未愈,加之日晒整日,不曾进食,眼下又淋着雨,即便他是铁炼的也经不起这一番搓磨啊。”
李奇庆倒也不是真想要为难于他,屋外雨势越发大了,李慕婉顾不了,绕开李奇庆开了门,暴雨冲刷,全身被雨帘覆盖的王林,看见李慕婉那一刻,漾起久违的笑意,仿若丝毫不在意从白日候到深夜的苦。
“阿兄,快进来。”李慕婉撑起伞挡着雨,水泊浸湿了鞋袜和衣裙。
“婉儿进去,阿兄不进。”
李慕婉急了,对着屋内正肃的人道:“哥,你让阿兄进去可好?若他倒在咱们铺子里,旁人该要如何看咱们?”
李奇庆甚是无奈,摇了摇头,终于松口。
李慕婉扶着王林入了药铺,李奇庆给他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那背上受的伤浸泡后又裂开了,李慕婉本是要给他上药的,李奇庆却拦下,自己上手。
“男女授受不亲,小妹怎得忘了?”
李慕婉低头退出去,背着房门,心里都是担忧。
李奇庆看着背上的伤痕骇人,才知他那夜孤身抢婚,受了这等重伤,可那晚去王家要人时,倒是看不出来他伤了,可见他忍耐非常人所能想象。
屋外雨水转小,王林欲要请辞。
“外伤而已,不必麻烦,”他却状若无事起身说,“我说过见着婉儿就会走,如今见到了,李兄告辞。”
李奇庆没有拦,王林出了门与李慕婉说了几句关切的话,又允诺会常来看她。
***
回去之后的王林静下心思索自己的道路,从前只想着考功名,忽而一大重事画上句点,他也有所迷失方向。
虽能与家人团聚,可到底往后也要过日子。在京城时,戏楼,茶肆,酒坊,书铺都盛传话本,每次与程贤到了书铺,除学子外,京城有看话本之人数不胜数。
写话本谋生也不是不可取,李慕婉送的那支狼毫,在京城那些年一直陪伴身侧,如今放在笔帘最显眼的位置。
他摊开纸张,研磨墨汁,蘸墨落笔。
一连半月,王林又去看药铺看了一次李慕婉,还这折了她喜爱的花送去,之后回来便都沉浸在小院里奋笔疾书,话本故事越写越顺,周英素和王天水见他比先前温书还要用功,敲了门王林也只是淡淡应道无事。
李慕婉接连多天见不着人,在药铺忙碌的人影连连叹息,李奇庆见她心神不宁,“我们李家虽开药铺,疑难杂症哥哥也略懂一些,只是这相思病着实无解。”
李慕婉闻声,收起情绪,“哥,你胡说什么呢?”
“你整日整日在这盼着,盼什么人哥哥不知道吗?”李奇庆说,“他不来,你去,哥哥允你休沐一日。”
“当真?”可是很快李慕婉又泄了气,她才不去,明明说好会来看她的,可是已经半个月了,也没瞧见人影。
王林拿了写好的话本初稿到镇上书铺交谈,掌柜看了几话连道好。当即应了王林要求,往后每隔三日,王林都会拿着话本新稿到书铺,书铺按量拓印,所卖银子与书铺掌柜分成。
待与书铺商谈完后,王林望着对面的药铺,缓步而去。李慕婉还在药房炼制丹药,药房炉火生了几个,她一边翻看手札,一边又看着医书,桌上药材摆放整齐,还有一些刚成的丹药还在冷却。
只有李奇庆一人在药铺正堂捡药,王林朝里唤着,拱手作揖:“奇庆兄。”
李奇庆抬眸看见人影,颀长身姿挡住了日光,他忙放下手中活,从柜台走出,朝前回礼:“王林兄,来了。”
见他视线朝屋内瞟了几眼,便知他所来何事,李奇庆抬手示意他落坐,朝后院喊了声,“婉儿,把你炼的丹药拿出来一些,待会哥哥要出去送药了。”
“哦,知道了,来了,”李慕婉衣袖擦了把脸,捧着丹药便风尘仆仆出来,“哥,你怎得这会出去送药啊?”
她一手抬起遮帘,径直往柜台去,也没抬眼看人,二人就这么瞧着她。
“婉儿。”王林轻轻唤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李慕婉恍然回眸,看见王林与李奇庆坐一块喝着茶。
“阿兄?”李慕婉声音雀跃,面上扬起笑容,移着步子往王林所做方向走去,全然忽略一旁的李奇庆,“阿兄怎么来了?”
看见李慕婉的喜悦,王林跟着不自觉挑起笑,也丝毫不避讳身侧的李奇庆,“来看看你。”
李慕婉抓过他手掌不放,“阿兄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王林只是隐隐带笑,眼神都是宠溺。
李奇庆见二人浓情蜜意,倒觉自己多余了,叹了口气,酸道:“得,我去送药去。”
李慕婉似听不见,也没应他,就逮着王林问了许多问题,王林都一一耐心回应。
李奇庆这会后悔了,就不该叫她出来,摇了摇头出了药铺,“心寒啊,心寒,女大不中留了。”
“阿兄说写话本谋生?”李慕婉给王林倒了茶,坐到先前李奇庆的位置,“你是从对面书铺过来的?”
“嗯,”王林侧头看她时把她那眼底的失落笼到视线中,解释道,“主要是来看婉儿的。”
她那粉红的鼻头蹭了些炭灰,王林见着可爱,也不提醒她擦了,又见她发鬓微乱,衣袖绑起,泛着疲态,心疼问道,“你在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