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赵邕听得头昏脑涨,无奈闭了闭眼,将他们通通打发了。
在无为的案子里,赵俨伺机将他的权柄扫了个一干二净,其中也包括被流放的卢惕守,得亏有他在,否则就算赵俨有心,大理寺也找不到合适的替罪羊。
“殿下,张少卿明日便又恢复早朝了。”
张行简统共停了不到五日,甚至连张仁昌的案子都还没有定论,就这样复职,可见倘若张仁昌不再是礼部尚书,也不会动摇到张行简的地位,因为他依靠的不是亲爹,而是赵邕的亲爹。
赵邕叹出一口气,躲进书房中没了动静。
……
眼前的人咳出一口浓痰,随后拿衣袖抹了抹嘴,这才道:“往前走两步,再往东走几步,看见门前插着枯草的就是了。”
望涯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多谢。”
归子衿的住处别的没有,净有画了,望涯袖手在一旁看着,确保田推官将东西一样不落地封箱抬走,另外列了两张单子,一张官府留着,另一张则由望涯保管,收了单子,这才同他告别,一路打听找到归子衿爹娘的住所。
据说归子衿是被他爹娘赶出去的,具体原由却没有打听到,于是望涯亲自登门。
然而叩了半天门,里面却没有一丁点动静,她正犹豫要不要干回老本行,翻墙进去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是谁?”
说话的是位面色黝黑的娘子,像是刚从田里回来,裙摆上还粘着些枯草,她打量着来人,眉眼中的狐疑藏也藏不住,眼前这是个穿着官袍的小娘子,京城里倒是有女官,可从未听闻临江府也有的。
望涯颔首:“官府的,来问些事情,娘子可知这户人家去处?”
她一开口,董怡便清楚了,这确实是官话,于是放下戒心,上前推开家门:“大人是打京城来的?”
“正是。” 望涯跟在她身后进屋去了,董怡洗去手上的泥巴,开始忙活烧水,一头问:“大人想问些什么?” 她想不到归家能有什么事惊动官府的人登门。
“娘子可认识归子衿?”
董怡一怔,犹豫着点了点头:“是我小叔子,自打他搬出去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他是犯了什么事儿?”
“他死了,就在今早,至于死因,还在查。”
话音未落,有人推门而入,嗓音洪亮:“今晚加个菜……”
归子与僵在原地,接着朝董怡投去询问的目光。望涯看见来人便知道他的身份了,此人是书生模样,长相同归子衿有七八分像,但比归子衿要更阴柔几分,肤白,身形瘦弱,手上提着一条肥美的鲤鱼。
董怡接过那条鱼,将望涯的来头以及方才听见的消息告诉了他。
归子与低下头,没来由地扫着掌心里的尘土。
“听说你是秀才?” 望涯问。
他这才点点头,抬头看向望涯,引她到堂上入座,董怡则在厨下忙活茶水。
堂上一时寂静无声,望涯理了理衣袖:“归子衿是断袖?”
归子与并未回答,是董怡端着茶水进来,答:“他不是,先前是有妻的,后来和离,就搬出去住了。”
“为何和离?”
董怡瞥了一眼归子与,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垂下头,若无其事地给望涯上了热腾腾的茶水:“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道理原由,日子过不下去,自然就各奔东西了。”
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可没料到眼前的望涯是个十成的人精,一闪而过的东西被她尽收眼底。望涯看看归子与,再看看董怡,最后低头吹了吹茶水,递到嘴边又放下,转而问:“我见二位恩爱有加,想必是新婚罢?”
“什么新婚,成婚都快九年了。” 董怡看向归子与:“大人问话你就答,我出去料理那条鱼。” 转头又问望涯:“大人可有什么忌口,红烧成吗?”
“娘子不必操劳,我事情办完就走了。”
两厢客气一番,董怡便到厨下去了。
望涯环顾四周,成婚九年,但屋子里并没有孩童留下的痕迹,这倒是少见。
直到日落西山,望涯也无法从他们的口中打听到有用的东西,只好起身离开,正要回到府衙,忽然间福至心灵,调头往聚金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