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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下的花瓶碎片四溅,连烛火也在颤抖。
夏珏冷哼一声。
“听寒跑了,贺氏也跑了……” 夏珏在屋里走动着,没人再敢发出一点声响。区区一个望涯,他竟从她身上抓不到一根软肋,原本想拿住贺微,就像用听寒牵制徐淑,然而她步步为先。
步步为先……
甚至无法将她调离京城。
“侯…侯爷,不如把她解决了?” 说话的人汗如雨下,声音也在颤抖。
夏珏呼出一口气,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剑,一步步朝地上跪伏着的人走去。
手起刀落,屋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然而他并未就此收手,紧握着的剑柄再次扬起。
屋里横尸一片,除去身旁手握剑鞘的侍卫,在场的仆人无一幸免。
咣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地,夏珏又是那个和颜悦色的老侯爷了。
他轻声道:“去办吧,别再失手了。”
侍卫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窗外的谭八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听见其他仆人进进出出打扫的声音,这才颤颤巍巍起身,往夏文德院子里走。他得想办法知会望涯。
可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入府前的场景,她说:“别想着联系我,切记。”
他在去与不去之间徘徊不定,全然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谁在那。”
谭八身形一僵,汗毛直立,他头一回知道了头皮发麻的感觉。
夏珏越走越近,直到仆从的灯到了他面前。
“侯爷。” 谭八攥紧拳头,将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此地作甚?” 夏珏的脸藏在夜色里,叫人看不清他的脸,只有引路的灯光照亮了他织金的衣摆。
谭八略微回了神,发觉自己身处夏文德的院子前,而自己是服侍夏文德的,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可方才在此处左右徘徊,就显得十分可疑了。
“我,我不小心碎了四郎库房里的茶盏。” 说起这话,就算是话音里带着哭腔也不用被怀疑,谭八说着,就要跪下磕头。就听夏珏笑了几声:“这有什么,下去罢。”
谭八如获大赦,谢了恩就要走,然而还未走出几步,夏珏再次开口:“等等。”
“四郎在里头吗?”
谭八称是,这个时候,夏文德应该在背书。
“好,去吧。”
谭八走后,夏珏进屋见到夏文德了。
“阿翁!” 夏文德年十一,长得白皙可爱,又聪慧好学,是夏珏最疼爱的孙子。在他眼里,夏珏是天底下最好的阿翁,他撒开书本朝夏珏一礼。
两厢就新买的鹦鹉聊了一阵,接着又听夏珏问:“给你的谭八如何?”
“他很聪明,也知礼数,就是不认字。” 夏文德对谭八是很满意的,做事面面俱到,不爱说话,更不会偷奸耍滑。
“是吗,那你得自己调-教了。” 夏珏用人十分谨慎,对于谭八他也是调查过的,他爹把他卖了还账,背景还算干净。
“四郎是不知道,他做事也有毛手毛脚的时候,今日打碎了一个琉璃茶盏呢。” 一旁的仆人笑道。后宫里争宠,朝廷里争宠,就连这小小的院子里也有争宠,他看不惯谭八很久了。
谭八和夏文德年纪相仿,夏文德对他很好,看样子是要把他养成心腹。
怎料夏文德笑了几声,并没有要责罚的意思:“难怪,今日见了我都不敢说话了。”
确有此事,夏珏也就放了心。
与此同时,望宅后院的火越烧越旺。
而它的主人,早换了男装,此时正在夏珏的老巢——醉春风。
“春-宫图……” 望涯的手指在博古架上游走,最终停留在一本包着史书封皮的书上。
她翻开看了半晌,忽然一笑,原来徐淑把后手留在这儿了。
屋外传来一阵动静,有人敲了敲窗框。
望涯将书本合上放回原位,接着翻窗离开。
她戴上斗篷重新潜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