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把我当大哥,我却是把你当妹妹了,放心,我不会天天去打扰你的。”张行简说得很诚恳,张弃默声,半晌后才道:“黄氏。”之前收老刘信件的地方,就在尚书府附近。
“好,还有一事,过阵子我要成婚了。”
“恭喜。”张弃摸了摸荷包,索性将铜板都倒了出来,用作张行简的份子钱。
张行简笑了两声:“我不是要这个,你收起来。我的意思是,你回来吃酒吧,二位老人都很挂念你。”
“不了,你替我说一声就好。”又觉得这个份子钱给得不太正式,琢磨着到日子再给他包个红包,大的没有,小的或许可以有。
张弃转身要走,张行简又笑:“你跑什么,户帖不要了?”
“我看你不是很想给。”张弃并不是真要走。
“给给给,拿着。”张行简从袖子里拿出来了,张弃接过来看,上头的户籍地仍是安庆,和尚书府的‘张弃’是同乡,这样许多事情便能圆过去了。姓名叫望涯,是独户,名下竟还有一处房产和几亩田地。张弃接过:“多谢。”又想起来什么,于是问:“阿稚怎么样了?”
“依你说的安排了。”
张弃点头,张行简没来由问了一句:“东宫之位,你觉得会是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她,可就是问了,并且想听她的答案。
“我只有一个脑袋,议论这种事情,不够你们砍的。”张弃如实说了。
这话不知道戳到张行简的哪个穴位,给张弃笑得莫名其妙,半晌后,他总算恢复正常,喝一口水:“我不会出卖你的,说来听听。”
张弃又不认识皇子,更别说指望谁当太子了,于是张行简给她列举出来,分别写了几个小字条,他们是谁,都是怎么样的人,张弃听完就说:“你认为庆王好一些?”这些人里头只有他被张行简夸了两句,此人去过边境,立过军功,也有治国之策,可为了给前太子铺路,渐渐地就被架空了。
“一点点。”
张弃沉默半晌,指了其中一人,张行简颇为意外:“太子的,嫡子?他才十岁。”
“历来储君,一是陛下喜欢,二是大臣喜欢,陛下要是喜欢庆王,又怎么会让他手里没有半点权,也没什么丰厚的赏赐呢?大臣不必说,有豫王这位兄长在,为何要拥立次子?就算有,陛下也不会同意的,于礼法也不合。至于年龄,以往幼年登基的皇帝也不是没有,何况只是东宫之位呢。”张弃虽然不是讲礼法的人,可大臣讲啊。
张行简也不是没有想过,可眼下的皇帝在修仙,修的什么仙也不知道,万一哪天真羽化而登仙了,就要让这个小屁孩儿执政,那时群臣开始结党,争权,挟天子,要多乱就能有多乱,除非有能震慑住朝堂的人辅政,又有正常人坐政事堂,否则,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明事理的人上位,省事很多。
“其他人,没有机会?”
“这都要看陛下的意思。”张弃只是觉得,皇帝会选这个,爱太子,自然更爱太子的儿子。
至于其他的,豫王稳妥,只要臣子不作妖,就天下太平,可哪有这种好事的,驾驭不住臣子,百姓照样吃亏。庆王听起来很好,但张弃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妙,这样一个有才能却受到打压的人,好不容易有机会,还有人拥护,说不好会不会铤而走险,得手了自然皆大欢喜,要是失手,黄泉路上可能比庙会还要热闹。
另一个有点赌坊性质,年纪小,还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这样就要看大臣贤不贤了,教出来是人是鬼,得看他们的神通。
但东宫位置,不是皇帝一人说了算的。张行简心向庆王,对豫王没什么态度。
张弃一揖:“要宵禁啦,我得走了。”
“我送你。”
张弃想起胡盼儿来了,她停住脚步:“大理寺能不能管到县衙?”
“怎么?”张行简想了一通,倘若是小案,或许不用经过大理寺,他私底下办了就好,要是大案,那更不用说了,有的是苦头给他吃。
她原本想让张行简找找胡盼儿他爹的茬儿,把他赶出衙门,又或者有罪就定罪,可好像无论怎么办,胡盼儿都没办法脱离苦海,于是摇了摇头:“没什么,顺嘴问一下。我走了,你留步。”
回到书坊后,张弃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胡盼儿的事情,她有了户籍,想走就能走,可盼儿不行,她还要被辖制好久,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
既然睡不着,她干脆爬起来,铺好纸,她要把胡盼儿的爹,以及上回揍过的癞蛤蟆写成书。
写完了,在第一则故事的文字下面画了一只披着人袍的癞蛤蟆,正对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娘子满嘴喷粪,四周是被它熏死的野狗。
第二则就是胡盼儿的爹了,画了一只狗,在外穿着乞丐装低眉顺眼摇尾乞怜,在内,就换上了一身龙袍,对妻□□打脚踢。当然,龙袍的样式乍一看是能砍头的程度,仔细一看,却和龙袍不沾边,张弃还没有被气昏了头去自寻死路。
虽然目前只有两则故事,但她坚信以后会越来越多。
书名为《普通人如何修炼畜生道》,署名: 屠夫
写完了,她收了纸笔,正要躺下睡觉,脑袋里又浮现了以往遇到过的妖魔鬼怪,于是再次起身,天蒙蒙亮时,已经写够六篇了。
这回是真收手了,她伸了伸腰背,开始按着书打五禽戏,一套下来精神抖擞,接着,胡盼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