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大力拍响,没拍两下对方就捺不住暴脾气,一脚踹上去。
这可是修缮过的门,只是在外人眼里还是破破烂烂的,嬷嬷一脚下去差点骨折。
江楼月看着抱腿在地上嗷嗷叫的嬷嬷,啧啧摇头。
阮姿尔路上跑了两步,红着脸回来看到这一幕,险些笑出声。
嬷嬷:“贱蹄子!笑什么笑!还不快扶我起来!”
阮姿尔收敛笑意,怯生生地上前。
刚起身嬷嬷就要抬手打她,阮姿尔不敢躲下意识缩脑袋,但料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
睁眼一看嬷嬷僵在原地瞳孔涣散,身后盘旋出一条柏枝绿的小蛇,尾梢在她脖颈的细小伤口处一扫,旋即消失不见。
蛇身消失的同时,嬷嬷瞳孔聚焦,狰狞的面相突然温和起来:“不舒服就再休息一会,多得是人干活。”
阮姿尔目瞪口呆,但她哪敢真休息:“我马上去!”
江楼月跟在她身边:“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再晚一点我能让她躺着出去。”
仗着没人看见,阮姿尔捂住脸小声嘀咕:“好丢人,我和锦书她们说别再来找我,结果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自己就折回去了。”
两个小宫女揶揄的表情历历在目。
江楼月:“那下次不给她们带肘子了。”
阮姿尔被逗笑。
皇帝在丽妃那留宿,因此直到第二天清旖才有机会将外面的传言告诉丽妃。
“荒谬!宫里死人跟本宫有什么关系,谁再敢乱嚼舌根,割了他的舌头!”丽妃气得又摔又砸。
但皇帝特意叮嘱过不能将这件事闹大,犯事的三人虽死但凶手还没找出来,这件事又不好大张旗鼓地摆在台面上查。
丽妃想澄清都没办法,只能咽下哑巴亏。
前朝事务繁忙,皇帝将这件事全权交由皇后处理。
而凶手之一的阮姿尔正喜滋滋地给江楼月铺床,经过大半天的相处阮姿尔对她神仙的身份深信不疑。
“蛇仙娘娘,床铺好了你快试试。”
江楼月叹气:“你别这么叫我了。”
阮姿尔局促:“那......敢问尊讳?”
江楼月无意在小世界留名:“你叫我0000吧,这是我工号。”
阮姿尔一脸疑惑:“好奇怪的名字,既冗长又不好念。”
反应过来又觉得冒犯:“是您的封号吗,是我不敬了。”
江楼月扶额:“没事。”真正不敬的人叫她铁蛋呢。
“你替我想个好记的名字吧。”
阮姿尔诚惶诚恐:“真的可以吗?”
嘴上这么说实际已经在想合适的字了:“元者何,君之始年也。不如就元元二字吧。”
也算误打误撞,江楼月挺满意,比什么铁蛋好听多了,要不说人家是才女呢。
晚上趁着众人入睡,两个小小的身影从狗洞钻进浣衣局。
“阮姐姐,阮姐姐。”
江楼月注意到窗外细碎的动静,闪身出去就看到两个小脑袋藏在墙角。
阮姿尔正好披着衣裳推开窗:“快进来。”
瞧她这熟练的样子想必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锦书和小满不是浣衣局的宫女,但也好不到哪去,低等宫女明面上不存在等级之分,但私底下的攀比更严重,她们年纪小又无人庇护,被欺负是常有的事。
小满一进来就抱住阮姿尔:“阮姐姐,你给我们送的肘子好香啊。”
阮姿尔摸了摸她脑袋,问旁边一言不发的锦书:“怎么了?”
锦书不忿道:“我们的床铺褥子被人丢进雪地里,她们还把小满的衣服剪碎了。”
阮姿尔拉着小满转一圈,难怪身上这件不太合身:“先睡我这,天亮了再回去,衣服脱下来我改一改,不耽误明天干活。”
两个小宫女生怕给她添麻烦,扭扭捏捏地不肯上床。
阮姿尔吓唬她们:“小声点,把人引来就糟了。”
小满钻上床把自己裹严实,锦书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对着阮姿尔的背影出神,最后还是江楼月用了张道具卡把人迷晕。
先前兑换的造梦卡没派上用场,给她们送一场好梦也无妨。
阮姿尔捻着针线和她倾诉:“我和她们认识不久,宫里人人冷漠自私,上位者更甚,我落魄了反而见到几分真情。”
早在阮姿尔和这两个小宫女见面时,江楼月就用回溯卡查过,此时听她亲口说仍然心中一颤。
“锦书和小满年幼总遭人欺负,像今晚这样的情况也屡见不鲜,宫里太监就喜欢找这样不通人事的小宫女做对食。”
“刚来浣衣局那阵子,因为得罪丽妃谁都要踩我一脚,往被子里塞雪团、睡到半夜被水泼醒,我只能躲到外面眯一晚,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她们。”
“总有太监趁夜来各宫外面找对食,就像市井上做买卖一样,太监求个伴,宫女则求庇护,这都是最底层宫人的生存之道。”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些巡夜的侍卫对宫女起了心思,又拿捏女子将贞洁看得比命还重要,他们以权谋私假扮太监,把人哄走后□□,事后威胁她们不准泄露出去。”
“锦书和小满长相不错一直有人打她们的主意,一次不成就恼羞成怒打算霸王硬上弓,锦书为了让小满逃走就被他们......”
阮姿尔的手一抖,指尖渗出豆大的血珠。
夜死一般的寂静。
江楼月替她止血,默默:“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因为那三人都死了,若有再犯,她就杀到无人敢犯。